新浪网上市之后,在国内产生了很大的震动,记者专门采访了推动新浪网上市的摩根斯坦利公司的亚洲副总裁黎辉,详细问了新浪网上市的前前后后。黎辉高兴地谈起了这些不为一般人所知的故事
企业像一个女孩子,从小孩开始长到18岁才能出嫁。投
资银行做的是抬轿子吹喇叭,把女孩子嫁出去的事情。
真正从小孩到18岁这个过程,很漫长,你可能天分很好,但是上错了学校,缺乏好的机会,可能就走不到后面这一段,因此并不是光有钱和技术就可以成功。中国现在最缺的是提供专业知识的人,企业18岁以后投资银行可以管,关键是前面谁来管。硅谷之所以成为硅谷,不仅仅是因为有斯坦福大学,有加州大学柏克利分校,它还有很多风险基金,还有众多的咨询顾问公司,他们会帮助这些企业成长。
1999年第一季度新浪网正式推出,2000年4月成功上市。从这个快速成长的过程中你可以看到风险基金、资讯顾问公司和投资银行的作用。
去年7月份我和王志东第一次见面,他和姜丰年来到香港的摩根斯坦利亚洲公司谈上市,王志东讲,虽然高盛在新浪有投资,但是摩根斯坦利和高盛都是在科技界有名的投资银行,他们想对比一下哪家银行更好。
第二次见面是在两个多星期以后。我在境外呆了6年,先是在美国,后来在香港,我觉得对中国的青年人最有激励的,是一个人白手起家成为成功的企业家,我想帮助王志东取得更大的成功。王志东也感到做上市这件事不光看投资银行有没有这个能力,更要看具体操作的人有没有这种热情。这次见面以后王志东说基本决定,上市的事情交给摩根斯坦利来做。当天晚上他和姜丰年、沙正治商量,敲定了这件事。
但是,不久沙正治私下把上市的事交给了高盛。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志东时,他自己都不知道,由此埋下了管理层变动的导火索。
去年8月份下旬,我在美国加州度假,王志东也在那边操作上市的事情。在加州一个很小的中餐馆里,他和太太一起来了。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感到他们在上市过程中遇到了麻烦,新浪的定位、上市过程是暗箱操作,并没有让整个管理层了解。
我度假回到香港已是9月份了。过了两三天,王志东就打电话问我三个问题,第一,如果现在更换承销商,会不会对上市造成灾难性的影响;第二,如果现在更换管理层,会不会对上市造成灾难性的影响;第三,如果上市的事情交给摩根斯坦利做,我能不能说服摩根斯坦利。
24小时之内,在跟纽约、香港的摩根斯坦利内部做了严肃的商讨后,我给了他全部肯定的答复。之后王志东就宣布把承销商由高盛换成摩根斯坦利,沙正治辞职,王志东成为首席执行官。
到去年11月份,上市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去年8月份中华网在纳斯达克上市以后,国内监管机构开始思考这方面的产业政策。我们认为新浪需要跟监管机构进行沟通,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初。国内可能有许多人觉得信息产业部卡着不放,这个看法有些片面。让网络公司上市不是一个独立的事件,让新浪上市,其他网站也要上市,这就涉及到了国家的产业政策,当时又在与美国、欧盟进行WTO的谈判,“牵一发而动全身”。
监管机构其实非常支持新浪上市,他们需要一方面维持国家的产业政策底线,同时又帮助、支持公司的上市。有一段时间王志东都快改成去信息产业部上班了,这不是去求放行,而是双方一块商量商讨公司的结构等等,商谈进行了好多个来回。
3月27日,新浪正式就上市一事向美国证监会公开报备,3月30日开始两个星期的路演。30日在香港,31日在新加坡,4月3日和4日在伦敦和爱丁堡,4月5日开始在美国路演,4月12日定价,4月13日开始交易。
4月4日那天纳斯达克的波动有600多点,这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我们也在寻思在这样的市场中新浪还能不能出来。纳斯达克创建以来的跌幅记录,要排前10名的话,2000年4月份的跌幅占到第4名,市场极为不稳定。新浪上市的那一个星期,应该有11家互联网公司上市,最后只有4家定价了;一共有22家公司计划上市,最后只有8家上市了。
4月10日是星期一,我们从圣地亚哥到了丹佛,决定不提高报备价格。当天晚上飞纽约,11日在纽约进行了一天的路演,12日准备定价。
新浪定价有好几个考虑。一种是往高了定,多定一块钱,就等于新浪多了400万美元的进账,我们可以定高到20美元或者21美元。还有一种是定在18美元,即报备价格的上限,还有一种是定在17美元。这也不是一拍脑门就决定的事,也谈了很长时间。
对于新浪股票而言,摩根斯坦利就是做市商,在摩根斯坦利公司的电脑记录里面,所有的买家,都是通过券商来买卖的,所以上面显示每家券商的名字。我们在中间就是做市商,可以看到需求和供给,都是一个什么样的价位。
新浪头10分钟交易有100多万股的转手,当天收市时有300多万股换手。对高科技公司,第一天交易量很大是不足为奇的。机构投资者在二级市场上买进,这是有利的。让一些散户和一些心里不太有底的机构投资者把股票卖出来,我们形容为“烧掉了”,这可以为今后股票打下一个基础,不容易跌破。也就是说让想跑的人在二级市场上先跑掉,机构投资者接过来,比如18美元、20美元接过来的,就会留着,股票涨高了我可能会再买,跌下来我也会再买,这样形成了一个依托,跌破了我也不会卖,因为我是18美元进的,我会等,等到股价涨回来。
新浪是国内访问量最大的门户网站,门户网站是非常难做的,不会有多少家生存下来。占据行业的第一名,那是非常好的位置。第二名有可能活下来,第三名乃至后面的我们都不看好。美国也是这样,雅虎和AOL两家占了网上广告收入的50%左右,而前10名的门户网站占了网上广告收入的70%以上,所以后面的无数家网站就很难生存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有一家华文网站能够成为华人圈中的雅虎,新浪是最有机会的。雅虎从1994年成立到1998年最后一个季度盈利,走过了4到5年的时间。从1998年以后盈利大幅上涨,达到一定规模效应、品牌效应,大家都来访问时,广告收入就能大幅增加,而我的投入并不会大幅增加,因为我已经形成了规模经济。
雅虎的模式是一个成功的商业模式,但是很难学,必须要有品牌效应,要在行业里处于领先位置。而新浪在行业里是领先的。雅虎现在每天是4亿多的页浏览量,新浪大约是2000多万,但新浪一年以前只是100多万,一年翻了20倍,按照这种势头,新浪发展成为华文网站中的“雅虎”的希望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