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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视八掌溪事件的台前幕后
2000年07月28日 00:05:37

微明

  台湾民众痛心目睹死亡仪式

  7月22日下午5时左右,8名工人在台湾嘉义县番路乡八掌溪进行河床固体工程,由于山洪突然爆发,其中有三男一女一时走避不及,被困于湍急溪流之中,只能紧紧拥抱在一起,等待救援。岸边不仅有围观、设法抢救受困者的民众,也有报纸、电视台的记者。
由于适逢星期六,所以岛内很多民众都在电视机前亲眼目睹着这揪心的一幕。

  事发当时,虽然嘉义县消防局人员很快赶到现场,但因溪水过为湍急,救援人员根本无法靠近援救。无计可施之下,救援人员只好向邻近的嘉义空军基地的“海鸥救难队”申请空中支援,但却被告知申请程序不符,必须先向军方搜救中心提出申请。于是,救援人员又与搜救中心联系,然而搜救中心又说,2500公尺以下是警方的责任,于是消防局又转向空中警队求助。但是,空中警队没有立刻派机协助,而是在向上级请示后表示嘉义县太远,因此要消防局向“海鸥救难队”请求就近驰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空中警队到晚上7时接获指示,从台中出动直升机,而海鸥救难队也说其直升机已升火待发,但需要15分钟的热机时间。根据台中航站塔台记录,空警队的直升机确实在22日晚间7时12分起飞,只不过,4名工人由于在湍急的洪水中已苦苦支撑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终因体力耗尽被洪水吞没,当时的时间是7时5分。台湾新闻媒体报道说,“大多数台湾民众透过电视新闻现场报道的镜头,亲眼目睹了这4人身处险境和遇难的过程,犹如集体见证一场死亡仪式”。3日后,在大批军人和民众的找寻下,4名工人的尸体被找到。

  一名自称目击整个事件经过的地方人士表示,军方和警察的直升机不来,当然应该检讨,但是现场救难人员为什么在救援的几个小时中,就没有人想到要绑绳子、丢救生圈给他们?甚至可以从上游多拉几条绳子,多绑几艘橡皮艇,只要有救生器材被4人抓住,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

  相互推诿 官僚杀人

  此一惨剧一发生,岛内舆论大哗,民间更是群情激愤。然而,人们看到的是如此一幅景象:不是有人、有单位勇于承认错误为事件负责,而是大家都推说自己没责任,有错也都是别人的事。

  从发现有工人受困到4人全被溪水冲走,这中间工人们整整在水中站立了3个小时。这3个小时中最近的救难直升机几分钟就可以赶到,但却在繁琐复杂的联系协调中白白耗掉了宝贵时间。离出事地点最近的空军海鸥救难直升机由于层层请示,竟然需要上报到空军作战司令部的当值司令或副司令,再报请位于台北的衡山指挥所当值副总长批准,再向嘉义基地下令,直升机才能起飞。等到好不容易层层联络完成了,又因为2500公尺问题而被认定不符程序竟被驳回。

  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呢?据台湾媒体报道,他们曾接获一名自称为嘉义空军基地的职业军人来电,指称八掌溪事件发生当天是周休二日,海鸥部队当日未出动勤务前往八掌溪援救,并非2500公尺以下非责任区的因素,而是当天担任战备勤务的飞行官喝了酒,无法执行飞行任务。该名基地军方人员说,当天一起喝酒的大约有七八人,其中包括轮值的飞行组员。

  对于此项说法,军方当然是严正否认,称空军救护队军纪甚严,绝对没有外传少数官兵喝酒的问题。且空军无论战备或是救难任务,都是24小时有人待命,绝不可能发生外传的喝酒情况。并表示,当天值勤人员的责任,已交由“监察院”调查中。

  军方还表示,根据当时的情形,就是直升机到现场后,由于螺旋桨掀起的风力极大,因此能否4人均救起,技术上极难论定。即便是救起1人,其他3人极可能仍会被溪水冲走。还称由于不知事态严重,否则空军一定会同意空军海鸥前往救援。后来在各界的压力下,台军方发言人又代表军方为八掌溪事件道歉,表示相关人员“缺乏危机意识、欠缺主动积极协调精神,错失全力抢救契机”,但对当天军方处理救难申请的过程则未详加说明。

  对于相关单位的说词,岛内民众非常气愤。并认为海鸥救难大队以2500公尺以下不是他们权责的说词就是“见死不救”。而负责侦办这一事件的检察官调查发现,事发当天中埔消防分队根本没有携带抛绳筒到现场,竹崎分队带了抛绳筒,却又因为故障而打不出去,没有发挥作用。且中埔分队还拥有比抛绳筒更先进的抛绳枪,但配备分发3个多月,却没人会使用。查问其中原因,理由是“厂商还没教”,所以当天也没带到现场。而如果有这些救援工具,情形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最后究竟应由哪家单位为此事件负责,就又成了无头悬案。

  政党反应 各说各话

  八掌溪惨剧的发生,给原本就纷纷扰扰的台湾政坛可谓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一时间,各政党、新老政客都找到了一个极好的说话机会。目前还是岛内第一大党的国民党迅速作出了反应,党主席连战表示对此事“非常愤怒”,还说从“这可看出民进党执政下的新政府,是一个无能的政府”。国民党还为此特别召开了党务高层会议,并由副秘书长发表了措词严厉的声明。声明中质问:事件发生时,台湾当局的主要领导都在哪里?并痛批个别人吹嘘的“全民政府”无能瘫痪,因此必须对有关官员严加惩处。而惩处名单仅及事务官层次是不够的,高级官员应该要负起责任。不过,国民党认为唐飞没有必要请辞“行政院长”,但“行政院副院长”、“内政部长”等相关部会政务官应辞职以示负责。国民党“立委”更是炮声隆隆,直指八掌溪惨剧是“新政府官僚习气杀人”。

  亲民党也严辞谴责台湾当局草菅人命。该党主席宋楚瑜指出,问题症结在于通报系统未正常运作,希望主管机关能从制度方面检讨问题所在,不应把责任推给基层人员。他并强调,如果民进党推卸责任,认为民进党的“新政府”固然要负责,但国民党“旧政府”也要负责,“那么何必还要选举?”干脆让“旧政府”来管就好了。面对国民党、亲民党一片指责,民进党也不示弱。该党领导人表示,事件之所以会发生,主要问题“是旧政府官僚体系习性累积所致”。“新政府的救援体制仍然源自旧政府时期;如果问题出现在体制上,新旧政府都应该负起责任”。连战以前曾担任“行政院长”,宋楚瑜也担任过“台湾省长”,因此两人都没有资格批评“新政府”。

  政治风暴 一触即发

  这一事件的发生、发展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事发之后,“行政院长”唐飞立即代表台湾当局,针对救援延误,造成4名工人遭洪流冲走事件,向人民道歉,并公开表示将辞去现职,以示负责。同时举行八掌溪事件检讨会议,确认失职人员惩处名单,确定“警政署长”等13人被记过处分。

  唐飞的这一动作使事件愈演愈烈。台当局领导人坚持不让唐辞职,称辞职并不是负责任的惟一方式。但“立法院”各党派“立委”对唐飞请辞的决定,都给予肯定,但同时也认为责任并不在唐飞。国民党籍的“立法院长”就说,如果上级慰留,唐飞能接受,不要轻言辞职。民进党“立委”也表示,唐飞的辞职固然是负责任的态度,但罪不在唐飞,而在制度。亲民党“立委”则认为唐飞是为别人受过,做得太苦,“不如让他求仁得仁”。新党“立委”认为,唐飞辞职是必要的,如此才可平息民怨,但“国防部长”、“内政部长”等也应该一起下台。舆论和各种民意调查也显示,台湾当局“新团队”的声望和支持度急剧下跌。根据《联合报》民意调查显示,45%的民众不满意“新政府”的团队表现,台湾当局主要领导人的声望也从68%降为56%,唐飞施政表现满意度从67%减到57%。TVBS民调中心最新民调资料也显示,台湾当局主要领导人的施政满意度从一个月前的77%下降到目前的53%,唐飞的施政满意度也下滑了7个百分点,成为58%,而“新政府团队”的整体施政评价则只有39%。

  面对各界的压力,民进党在权衡利弊之后,认为“行政院”必须有人负责,而唐飞辞职形同“内阁总辞”,且如果连唐飞都撑不住,未来很难再找到比唐飞更有威望的人,这样势必会造成政局不稳,该党的“执政能力”也必难得到台湾民众的信任。所以最后同意该党的“行政院副院长”以自己身兼“行政院灾害防救委员会”主任委员为由请辞本兼各职。并表示,“这个责任不应该到行政院长的层次,身为副院长应该替长官来扛这个责任”。辞职很快获得唐飞的批准。唐飞同时也批准“警政署长”和“消防署长”辞职。此外,唐飞还表示,如果有进一步的证据,不排除还会有第二批的惩处名单。

  对于民进党人辞职的举动,国民党、亲民党和新党“立委”大都认为,这是台湾当局领导人“弃车保帅”的策略决定。《联合晚报》也引述一位民进党核心人士的话指出,民进党的“行政院副院长”并非自愿请辞。并认为,台湾当局领导人无论对唐飞多有意见,也要撑到明年“立法院”改选后才换人。唐飞是“全民政府”的招牌,所以只好拿民进党在“行政院”的最高官位者开刀,才能向唐飞证明他支持“行政院”的决心。

  舆论和政界同时也将矛头直指台湾当局领导人,认为其自上任以来,整天忙于到全台各地剪彩和演讲,甚至还有模仿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在担任台湾“省长”期间“全省走透透”之嫌,说是要倾听人民的声音,不过,当人民真的发出呼救的呐喊时,显然,政府并没有听到。并称“他以后会不会像某些专门四处剪彩、到处参加各种综艺节目的影星,说红很红、说人气有人气,说忙也很忙,但说到演艺生涯的代表作品:没有,就是没有!”

  未来施政 一叶知秋

  八掌溪事件所引发的政治风暴对于台湾当局新政府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首先是民进党“新手上路”,能否达成竞选承诺。毕竟选举只是选举,施政就是施政,这需要人才、经验等等。而民进党人才有限,缺乏“执政经验”是目前的现实,所以如何借用他党人才,如何汲取国民党的经验,对民进党而言显然是当务之急。其次,如何处理好行政与立法机构之间的关系。民进党在“立法院”只有70席,从过去最有力的“在野党”沦为最无奈的“执政党”,可以说,近两个月来民进党不但享受不到执政的优势与资源,反而感到事事难办,“立法院”通过的法案基本上都是在野党的政策纲领,民进党根本没有“为政策护航”的实力。在这种现实之下,如何处理行政与立法机关的关系显得尤为重要。稍有不慎,立法机关的“制衡”恐怕就会沦为“抵制”,行政机关必将陷入炮火纷飞之中。再次,台湾当局领导人如何处理与“行政院长”的关系。民进党的弱势现实决定了其不得不用国民党人士做“行政院长”,但“行政院长”的职权并没有定位清楚。民进党人士认为,短短几个月唐飞已3次请辞,主因是行政立法互动冲突频生,但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唐飞纵使有心做事,也不具实权。因此,即使此次唐飞留下来,这些问题不解决,唐飞还可能再请辞。国民党、亲民党等也认为未来若唐飞不拥有“最高行政权”,问题还是会很多。特别是未来在面临两岸关系、经济发展等大事时,问题将更加凸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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