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交流是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主要动力之一。在这里，关键是一个“交”字，一边倒，向一边流，不能称为“交流”。
■中国古书说：“有容乃大”。中国人民是最“有容”的，我们肯于和善于吸收外来的好东西。海容百川，所以能成其为大。
――季羡林
当经济全球化大潮扑面而来之际，人们几乎都在思考：经济全球化为发展中国家及其民族文化带来的只能是陷阱吗？它是否会导致文化多元化的最终终结？它能否给人类带来普遍接受的“全球文化”？如何展望经济全球化下中华文化的走向？日前，来自海内外的百余名著名学者聚集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主办的学术研讨会，共同探讨这一世纪性课题。
经济全球化真的来了
“我家乡的震泽丝厂在美国开办了分公司，我访问过的青岛海尔集团在海外开了分公司，我所熟悉的温州人在巴西开设了‘温州城’……这样的经济交融，已经不是简单的‘西方到东方’、‘外国到中国’的老问题，而是一种新型的国与国、区域与区域之间交流和互动的新发展和新的经济组织形式。”对于经济全球化的到来，著名学者费孝通是这样阐释的：“20世纪是个世界性的‘战国时代’，而在展望21世纪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种局面，20世纪那种‘战国群雄’的面貌已经受到一个新的世界格局的冲击。民族国家及其文化的分化格局，面临着如何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纪里更新自身的使命。
经济全球化不是多元文化的终结
经济全球化会不会破坏文化的多元？会不会造成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的彻底流失？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葛剑雄先生认为，经济全球化是一种不可避免的趋势，必然会促进世界经济的加速发展和更密切的联系。从这一意义上说，文化也存在一种全球化的趋势。但这决不意味着各种文化的差异会逐渐消除，甚至会形成一种全球一致的文化，相反，不仅文化的多元性长期存在，而且还将继续向多元发展。他指出，当发达的信息传播手段使全球各种文化及其最新的发展，都能显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人类将拥有前所未有的了解、比较、引进和学习其他文化的优越条件，选择的余地也更为广阔，一些原来鲜为人知不受重视的文化有可能获得与主流文化同样的竞争机会。他强调，文化多元是进步和发展的产物，而不是简单地保留现状，更不是复旧。
警惕：文化多元进程中的两种危险
针对有些人深感文化多元发展遇到的种种阻碍和挫折，惟恐自身民族文化被淹没，于是奋起突出彰显本民族文化的现象，北京大学中文系乐黛云先生在肯定保护发展世界文化多样化重要意义的前提下指出：更要警惕封闭、倒退的文化孤立主义的随机而生。她认为，文化孤立主义无视数百年来各民族文化交往、互相影响的历史，要求返回并发掘“未受任何外来影响的”、“以本土话语阐述的”、“原汁原味”的本土文化。“其实，这只能是一种假设。”她说：“如果我们说的不是不会再变的文化‘遗迹’，比如青铜器之类，而是世世代代由不同人们的创造累积而成的不断发展的文化传统，那它就必然蕴涵着不同时代、受着各个层面的外来影响的人们对各种文化现象的选择和创造性诠释。排除这一切，去寻求所谓‘原汁原味’的‘本土’，必然不会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结果。”乐先生同时还指出，另一方面，必须看到某种依仗自己的经济、政治、文化优势，处处强加于人，企图以自己的意识形态一统天下的“文化霸权主义”，也还实际存在。科索沃一战使人更清醒地看到了这一点。这种霸权主义也不只是存在于西方，日本大东亚共荣圈的梦想者并未绝灭，西方中心主义要真正从人们的思想中根除也还需要很长时间。
文化自觉：中华文化发展之路
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下，中华文化将走向何方？著名哲学家张岱年先生说：“中国文化发展的道路是综合创新。综合是将西方先进文化的先进成就与中国文化的优秀传统综合起来，从而创造新的中国文化”。北京师范大学史学研究所瞿林东先生称：“中华文化发展的主要趋势，是民族性和世界性在更高层次上的互动和结合，即在民族性中反映出世界性的走向，在世界性中体现出民族性的特点。”费孝通则提出了“文化自觉”的理念。他认为，当今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都已经被纳入到全球化的世界体系中，已经不存在“化外之地”。全球化潮流发端于西方世界，非西方世界在接收西方文化的同时，应当通过发扬自身的文化个性对全球化潮流予以回应。“文化自觉”是当今时代的要求。它指的是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的鲁纯先生更直言：“丧失了自信和自尊的文化，是无法立足于当今世界的，也就谈不上自觉。‘文化自觉’必然表现在‘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尊上，要通过‘文化自强’体现出来”。
费老还特别强调，文化自觉就是在全球范围内提倡“和而不同”的文化观的一种具体体现。所谓“和而不同”，就是多元互补，多元互补是中华文化融合力的表现，也是中华文化得以连绵延续、不断发展的原因之一。在中华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多元的文化形态在相互接触中相互影响、相互吸收、相互融合，共同形成中华民族“和而不同”的传统文化。如此，在新一页人类文化发展史上，中华民族才能实现文化自觉的恢宏篇章，继往开来，大有作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