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书贵,在2000年因制造震惊全国的“霸州枪击无辜案”而恶名远扬“霸警”,结果被判处死刑。此案涉及杜书贵一家三口人,颇为引人关注的是其年仅20岁的儿子杜辉,他因在此案中包庇自己的亲生父亲杜书贵而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
日前,我们到某监狱采访了这个昔日当地有名的“恶少”。
“我所走过的人生,始终是在父母的溺爱中。可以说,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吃好、喝好、玩好、乐好,而家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取钱花的‘银行’,我根本就不想在家呆着,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直到1996年,我16岁,将一名初中女同学骗到家中强奸了她,被判刑1年6个月,这时,我才觉出我滑得太远了。”杜辉眼里噙满了泪水。
“在父亲被执行的那一天,我没敢看他一眼,我真的说不清,父亲到底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我时常想,假如我不开车追上那辆工程车;假如事发时我不下车冲过去跟供电局的人打架,而是把母亲劝阻上车;假如我和父母事后不订立攻守同盟,不去包庇父亲;假如……”说到此,杜辉悬在眼里的泪终于滚落下来,他把脸埋得很低,双肩轻轻地抖动。
看得出来,他想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然而,他毕竟年仅20岁,根本无法掩盖住内心的痛悔。
“能谈谈你的母亲吗?”我们问。
“我的母亲是一名医生,她热爱自己的事业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对待病人就像是对待亲人一样地关爱,这是真的!可是,她这次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为了一点刮车竟这样的不理智,这一切都使我们这个家走向了快速的毁灭。对她的这种做法,我真不知如何说才好,因为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她太爱这个家,太爱我了,只是有些方式不太对,但愿母亲今后对我能是真爱,而不是溺爱!”
“刚入狱时,我的思想压力挺大。这里的监狱管教干警,经常找我谈心,帮我深挖犯罪的思想根源。我一直都担心的母亲,前几天也给我来了一封信。”
在征得管教干警和杜辉本人的同意后,我们摘抄了一段童建华给儿子杜辉的信:
“……儿子啊,你知道吗?妈妈好想你,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妈妈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挂念……儿子啊,妈妈自己酿下的苦酒,不但害了你的爸爸,也害了你,更害了你可怜的妹妹,也把无辜的牛亚军一家人给害啦,你能原谅妈妈吗?……”
充满忏悔的字里行间,浸透着一个囚犯、也是一个母亲尚未泯灭的人性和良知。
谈到今后的改造生活,杜辉说:“在这7年中我有三个愿望:一是能够早一天见到母亲,因为我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梦见母亲;二是家里惟一的妹妹能够好好学习和生活,因为妹妹今年才15岁,正在上学,我不想此事让她永远都抬不起头。如果有一天我能凭自己的改造成绩早一天回家的话,我今后一生的心愿就是能够孝顺好我的妈妈、照顾好我的妹妹,用我的真心来弥补她们心灵的伤痛;三是我真诚地希望,在我出狱后,如果受害者家属允许的话,我想代表我们全家去看看牛亚军及其家人。如果您们能够见到牛亚军家人的话,请务必转告他们一句话,这就是我和我的家人诚恳地向他们全家道歉!发自心底地说一声:对不起,请求他们的谅解!”
资料:霸州枪击无辜案
2000年6月4日,一辆载着6名工人的工程车行驶到112国道河北霸州太平桥附近时,一辆红色面包车在黄线道上强行并道,工程车没有马上让面包车超车,面包车紧追了300多米后突然斜插在工程车左前方拦住了去路。
此面包车里坐着的就是霸州市康仙庄派出所副所长杜书贵一家三口,驾车者是其子杜辉。杜书贵之妻童建华从面包车上下来,揪住从工程车驾驶室下来的供电局职工的衣领,大声喊道:“你们车是怎么开的?你们会开车吗?”
之后,童建华又抓住另一名供电局职工李焕厅抽了两个嘴巴,并边打边喊:“他们打我了,他们打我了!”此时,坐在面包车上的杜辉,闻听母亲的喊声,冲下面包车嚷道:“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冲过去动手就打。就在双方争执拉扯中,杜书贵走下面包车,说:“我就不信还有这么牛的!”同时掏枪。话音没落,枪响了,站在车左前方一句话没有说的工程车司机牛亚军应声倒地,当场死亡。杜书贵一家人谎称要将车停靠路边,可是却加大油门跑了。
案发后,杜书贵一家人订立了攻守同盟,编造了被害人牛亚军抢枪的虚假事实,向公安部门作了虚假供述。
2000年6月30日,廊坊市中级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杜书贵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赔偿被害人家属经济损失及抚育费等合计60800元;以包庇罪判处杜辉有期徒刑7年、童建华有期徒刑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