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后，王海带记者去见那个被他派去“卧底”的员工。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他绘声绘色地对记者讲起几天来的应聘经历。

　 “第一天，我按广告登的地址找到位于北京香格里拉饭店附近的一座公寓，在楼下发现，看了广告到那家公司应聘的有20人左右。我们被大楼的保安挡在门外，登记身份证号码后每次让进两个人。公司是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厅作为活动室，室是经理办公室，厨房改成了卧室。我们先进活动室等候，填个人简历表，然后被叫进经理室谈话。人事部经理看了我的简历，问了我过去的工作经历，又在各方面激励了我一番，说年轻人应该有远大志向和抱负，然后就动员我加入公司。我问，来了做什么工作？工资多少？他说做销售，底薪1500元，还让我马上交30元钱，办工作证和胸卡等。我交完钱，他在登记本上登记了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说公司录用我了，让我第二天早8点来上班。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赶到公司。一个女秘书让我签到后，把我引到经理室。当时里面有两个人，等了半小时后，前一天应聘的人差不多到齐了。我数了数，有22人，其中有6个女的。这些人有北京的，也有外地的，年龄都在20岁左右。人事部经理主持了会议，让大家谈了理想及对工作的愿望。他说：‘先给你们安排出去做推销，根据推销的表现，公司再看是否录用你们。你们开始做是试用期，暂时不给钱，公司要考查几天。’他们不管工作叫‘推销’，叫‘做’，表示我们不是销售而是在做宣传，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了。

　 “会后，他把我们分成3人一组，每组两个新应聘的人，由1个组长带着上街。我这组的组长是个河南人，来公司干了半个月。他和另一组的组长从公司领了货，每人扛一个包，每个包里有10件货，然后就带着我们出发了。我们坐公共汽车，买车票是AA制。在车上我问组长‘做’什么产品？他说公司正和背背佳公司联合搞一个为了申奥的促销中奖宣传活动，把‘第四代背背佳’作为宣传品赠送给人，但要收39．8元。我问既然是赠品，为什么还要收钱？他说这是为了经费，交钱后可参加抽奖活动。我问这宣传活动是否和背背佳公司签过协议。他支支吾吾地说有协议。

　 “从组长那儿我知道了公司是由3个老板组成的，下面有部门经理、副经理，再下面就是高级组长、组长、准组长。高级组长如培养3个组长，就能晋升部门副经理。组长的胸卡上注明宣传代表。我们每天早上现分组，一般每组3个人，每天大约有10个组。谁领货谁掏押金，原来押金要1000元，没人掏得起，刚改为300元，每人每次领10件货。

　 “组长带我们到东单下车后，走到哈德门饭店对面开始‘做货’。组长从包里掏出‘背背佳’、登记单和信誉卡，他先找了个出租车司机，谈了一会儿，没做成功，就带着我们选择了店面，挨个商店进去。进了第一家店后，他对售货员说：‘小姐，你好，祝贺你中奖了，这是我们公司送给你的‘第四代背背佳’产品，我们在和背背佳公司联合搞申奥宣传活动，希望你能帮我们宣传产品，你还可以参加一次我们的抽奖活动，你只要在这儿签名写上联络方式就可以了。’说着递上登记单。那个售货员开始还挺惊喜，当听说参加抽奖活动还要付39．8元时，就拒绝参加了。

　 “我们又进了一家饭馆，看见前台一个外地来打工的女服务员正和两个像她老乡似的人在聊天，组长满脸带笑地走过去对她说：‘小姐，恭喜你中奖了，这件奖品是给你的，不要钱。’那小姐激动得脸都红了，组长就鼓动她参加抽奖活动，当着熟人面她不好意思多问，就在登记单上签了名。组长马上说，抽奖活动需要经费，请你交39．8元。她愣了一下，脸涨得更红了，但还是付了钱，其实当时谁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她已经下不来台了。出门后组长告诉我，找外地打工妹好做，她们会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呢！

　 “第一天我们3人做成了10件，买主有饭馆老板、服务员、出租车司机、军人。组长说，按公司规定，做成一个给提成8元，如一天做成10个，除提成外还给30元钱奖金。当然这天挣的钱全归他，因为我们新来的人在试用期没收入。

　 “当晚回公司后，又让我填了一张表，内容是：你认为销售产品怎么样、什么是成功的观念、‘对经理进一言’等等。填完表，另一个经理找我谈话，他是四川人，穿着高领内衣还打着领带，白衬衫的领子都快赶上黑西服的颜色了，还穿了双红袜子。他先讲了销售的‘五步法’和‘黄金规则’，然后表示欢迎我正式加入公司，还让我尽快交钱拿货。

　 “出门时，我问一个干了3天的小伙子：活动什么时候抽奖？奖金是多少？‘哼，都是没影儿的事。活动是假的，东西是假的，连招聘广告上登的每月1500元钱的底薪都是假的。老子明天不来了。’他显得一脑门子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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