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 China Youth Daily

2001年3月4日 星期

   

与青年谈经济学名著(七)
增长也有极限

王东京 赵建军

  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处于发展的“黄金时代”,经济高速增长,一派繁荣景象。正当人们沾沾自喜时,罗马俱乐部却给狂热的“增长热”当头一瓢凉水。1972年3月,它的首部报告———《增长的极限》问世,作者梅多斯等人预言:“我们这个星球增长的极限将在今后100年内发生。最可能的结果,是人口和工业生产能力这两方面,发生颇为突然、无法控制的衰退和下降。”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在全球范围内激起了有关增长极限的大争论。《增长的极限》盛行一时,被译成30多种文字,发行数百万册,并作为联合国文件向世界各国散发。罗马俱乐部由此一举成名于天下。

 

  作者在《增长的极限》中开门见山地指出,本文研究的五项基本因素———人口、工业化、粮食生产、污染以及资源消耗,都是指数增长,也就是以一个固定的百分比增长。指数增长的最好表现形式,是增长1倍所需的时间,即倍增时间。它的简便计算方法是用70除以增长率的数值,如人口年增长率为2%,那么,人口翻一番的时间就大约是35年。指数增长的特征,可以用下面的例子来说明。

  在一个池塘的水面上,长着一株睡莲幼苗,每天长大1倍。如果对睡莲幼苗的生长不加控制,它会在30天内盖没整个池塘,闷死水中其他所有生物。在开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幼苗似乎很小,不惹人注意。但是到了第29天,将覆盖半个池塘,再过1天,池塘内的生物就“全军覆没”。所以,人们仅仅只有1天时间,来动手修剪幼苗,抢救池塘。由此可见,指数增长容易麻痹人。因为刚开始时,增长并不明显,但到达某个阶段后,就可能变得“压倒一切”,成为天文数字,令人措手不及。

  梅多斯等人认为,上面提到的五种因素,都像睡莲幼苗一样,以指数形式增长。就人口来说,1970年,世界人口总数达到36亿,增长率为每年2.1%,倍增时间只要33年。梅多斯据此预期,再过33年,世界人口将达到72亿左右,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到2036年,世界人口将高达144亿!与人口增长类似,工业化所需要的原材料、燃料,也以指数形式增加。

  既然人口和工业对原材料和燃料的需求,像滚雪球般增长,梅多斯等人就很自然地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我们这个实际上小小的地球,能否承受如此之重负?要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必须仔细考察粮食、资源和污染。粮食首要的生产资源是土地。由于修路、建房以及城市建设,现有的耕地不断被侵占。另一方面,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报告,开发耕地又很困难。如此一来,耕地面积就有减无增。同时,由于人口急剧增加,生存压力随之增大,迫使人们不顾后果地掠夺资源,导致资源枯竭,并且,环境问题被置之脑后,污染愈演愈烈,人类的生存条件大大恶化。

  上述五种因素秤不离砣,鼓不离锣,它们既相互影响,又动态变化,构成了“世界系统”。梅多斯等人强调,要准确预计世界的未来,就要综合考虑这些因素。为此,他们精心构建了一个“世界模型”,利用计算机对以上因素进行定量分析。经过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如果目前的情况不发生重大改变,人口和工业的增长,最迟会在下一个世纪内停止,整个世界将因为环境和资源危机而崩溃,地球有朝一日将自行毁灭。由于梅多斯等人的结论是如此令人沮丧,且又事关整个人类的未来命运,因此,许多人将他们的模型,称之为“世界末日”模型。

  世界末日为期不远了!人类要避免灭顶之灾,惟一的办法是在1975年停止人口的增长,到1990年停止工业投资的增长,从而达到一种“零增长”的全球性均衡状态。这就是“梅多斯们”向各国首脑提出的建议。

  由于作者们都来自声名赫赫的麻省理工学院,深厚的学术背景,使他们的言论倍增权威色彩,加之他们建立模型时,使用了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就更显得言之凿凿。而且,空前的石油危机在1973年也随之而来,世界的发展趋势似乎被他们不幸言中,这就更增加了他们结论的可信性。所以,《增长的极限》一问世,就引起了世人的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一时间,在西方的报刊杂志、电视广播,甚至会议室、研讨会上,有关增长极限的争论之声不绝于耳,到处可闻。最终,它使人们达成共识,我们“不盲目反对发展,可是反对盲目的发展”。不过,地球的未来,是否会像梅多斯等人预言的那样,在不到一百年内就要走向毁灭呢?经过激烈的争辩,反对者终于推翻了这个过于悲观的结论。他们指出,把人口、经济、资源等因素的增长率,固定在某一时期的水平上,是不合实际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人口的增长会变缓,甚至有时还会出现负增长。再者,他们认为,“世界末日”模型没有足够重视技术进步的作用。比如,经济学家佩吉认为,地壳的厚度从25英里到40英里不等,现在油井钻孔最深也不到10英里。钻得越深,储量越多,随着技术的进步,能够获得的石油也就越多。“世界末日”模型的另一个重大缺陷,是忽视了价格机制的作用。当一种资源即将短缺时,价格就会上涨,迫使人们节约使用,并去开发新的替代资源。因此,资源问题未必是制约未来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尽管“世界末日”模型受到了种种抨击和责难,但不管怎么说,它不完全是无中生有。的确,当今世界潜伏着种种危机,需要全人类高度关注、严阵以待。因为毕竟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尽管地球宽容而博大,但若不加节制地任意索取,终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自古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果我们今天把“资源”都给吃尽了,将来怎么给子孙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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