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5月份，国际拍卖界颇不平静。称霸国际拍卖业的索思比拍卖行和克里斯蒂拍卖行的前任董事长阿尔弗雷德·陶布曼和安东尼·坦南特于5月4日双双被美国司法部门告上曼哈顿美国联邦高等法庭，罪名是两人参与操纵行业佣金，违反了美国的反垄断法。这一诉讼表明，两家拍卖业巨头仍然在为其牟取不法利润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两巨头成被告

　 据美国司法部提供的诉状，现年76岁的陶布曼和70岁的坦南特曾共同参加多次会议，联合制定出了一个通行6年之久的行业佣金操纵计划，从而违反了美国的反垄断法。在该计划付诸实施的1993年至1999年间，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拍卖行相互串通，联合确定在美国及全球其他地方的拍卖佣金，蓄意破坏了市场竞争体制，致使逾13万顾客蒙受了至少4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诉状还指控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拍卖行在陶布曼和坦南特的控制下，“相互交换客户信息，以监控客户动向，并迫使客户服从人为协商确定的佣金水平”。

　 按照美国法律，如果陶布曼与坦南特违反美国反垄断法的罪名成立，那么他们每人都将面临最多3年的有期徒刑及35万美元的罚款。在大约一年之前，陶布曼和坦南特便正是因为操纵佣金丑闻曝光而引咎辞职的。

　 在得到法院的传票后，陶布曼发表声明，称自己对司法部门的指控“非常震惊和失望”。“我从一开始说得很清楚，我完全是无辜的。我对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操纵佣金一事一无所知。”陶布曼透露，他甚至通过了测谎器的检验，以证明自己与操纵佣金案无关。陶布曼最后表示：“尽管打官司很艰难，但我有信心在法庭上挽回我的名誉。”目前，陶布曼正在保释候审。他可以在美国国内自由旅行，但如果要出国，就必须得到法庭的批准。

　 另一名被告———克里斯蒂拍卖行的前任董事长坦南特则相对轻松许多。由于坦南特是英国公民，因此他不受美国司法制度的制约。坦南特已于4月底向媒体公开宣称，如果他在美国被起诉，他将不会前往美国应诉。据悉，美国联邦高等法庭已经向坦南特发出了逮捕令。

　 揭内情求豁免

　 早在1997年，英国《观察家报》和《每日电讯报》的资深记者彼得·沃森在经过长达数年的卧底调查后，披露了索思比和克里斯蒂拍卖行非法运营的一系列黑幕。沃森的调查结果引起了美国司法部门的重视，索思比和克里斯蒂拍卖行成为美国司法调查的重点。

　 2000年1月，克里斯蒂拍卖行发生首席执行官更迭，使美国司法部门的调查取得了突破。当克里斯蒂拍卖行的新任首席执行官得知有关与索思比公司达成操纵佣金的协议后，他立即向美国司法部进行了汇报，并表示将对司法部的反垄断调查予以充分的合作。舆论普遍认为，克里斯蒂公司的经营者显然已经与调查人员达成协议，以提供信息来获得豁免。

　 据资料显示，索思比拍卖行与克里斯蒂拍卖行原来是拍卖业界的竞争对手，相互压低佣金是它们竞争的主要手段。然而，索思比拍卖行在1992年宣布，将向买方收取的佣金由其第一笔5万美元成交额的10％提高至15％，剩余部分按交易额的10％收取。7周之后，克里斯蒂拍卖行宣布采取同样的佣金收取方法。此后，两家拍卖行均没有提高买方佣金。1995年，克里斯蒂拍卖行对其向卖方收取的佣金制度进行调整，将交易额10％的简单佣金计算方法改成了复杂的2％至20％，具体金额视交易额而定。几周之后，索思比拍卖行宣布实施相同政策。

　 克里斯蒂拍卖行向美国司法部承认，以上这一系列调整计划都是与索思比拍卖行协商的结果，其目的是停止相互压价，将佣金提高至“可以监管”同一水平，共同盈利。据美国司法部统计，两家拍卖行的“阴谋”共导致逾13万名顾客蒙受了至少4亿美元的经济损失。《纽约时报》称，这是反托拉斯史上最大的一起案件。

　 在克里斯蒂拍卖行向司法部门“坦白从宽”后，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欧盟委员会、英国公平交易办公室及澳大利亚竞争委员会都分别展开调查。索思比拍卖行很快就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按照美国反托拉斯法《谢尔曼法》，任何垄断或企图垄断或与任何其他人联合或共谋，以垄断州际间或与外国之间的贸易或商业之任何一部分者，则被视为犯罪。

　 眼看铁证如山，已于2000年2月宣布辞职的索思比拍卖行前任首席执行官戴安娜·布鲁克斯终于在同年10月向美国法庭承认，该公司多年来一直垄断价格，欺诈客户。布鲁克斯在证词中说，她曾经与克里斯蒂拍卖行的高级官员碰面，商讨提高代理价格从而获得更大利润。

　 赔巨款息众怒

　 索思比和克里斯蒂拍卖行承认联手操纵佣金的事实，引起了许多客户的愤懑。大约有13万家客户在去年年底向这两家拍卖行提出了集体索赔诉讼。今年2月，美国联邦高等法院批准了具体的赔偿方案：两家拍卖行共拿出5．37亿美元的赔偿金，其中索思比拍卖行已经同意承担其中的1．56亿美元，而克里斯蒂拍卖行则同意承担2．56亿美元；同时，索思比拍卖行再缴纳4500万美元的违反反垄断法罚款。

　 拍卖行曝出如此丑闻，也令拍卖行股东们手中的股票大幅贬值，索思比拍卖行的股东们便将董事长陶布曼告上法庭索赔。在迫不得已之下，陶布曼只好忍痛同意拿出3000万美元并发行4000万美元的A股股票用于赔偿股东的损失。

　 为了重塑公众对自己的信任，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拍卖行还分别采取措施力争改头换面。克里斯蒂拍卖行开始向买卖双方提供更多、更灵活的佣金结构；而索思比拍卖行则重新装修拍卖场，并积极资助教育项目。此外，索思比拍卖行选择了没有任何国际拍卖行业背景的法学教授、哥伦比亚大学前法学院院长迈克尔·索文接替陶布曼出任董事长。索思比的董事会希望借助这位有着良好记录的大学院长能够帮助公司保住形象，以及应付来自司法部及诉讼人的各种指控。

　 不过行家指出，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拍卖行的这些补救措施短期内将不可能帮助它们挽回声誉。现在收藏家和交易商都已经失去了对这两家拍卖行佣金制度的信任，这也意味着他们不再相信被拍卖商品的价格。操纵佣金的阴影，将长期笼罩索思比和克里斯蒂拍卖行。

　 ■背景资料

　 索思比拍卖行与克里斯蒂拍卖行

　 成立于1744年的索思比拍卖行是全球最著名，也是历史最悠久的拍卖行。索思比拍卖行的总部设在美国密歇根州的布卢姆菲尔德，在纽约及伦敦等大都市设有拍卖场。索思比公司由房地产巨头陶布曼家族掌管。刚刚被起诉的阿尔弗雷德·陶布曼于1983年执掌索思比拍卖行，拥有其22％（约132万股）的已发行股票，控制63％的股票权。尽管陶布曼已经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但董事会仍保留有他的席位，他的选举权也没有受到影响。

　 克里斯蒂拍卖行总部设于英国伦敦，1998年5月由法国商人弗朗索·皮诺以12亿美元的价格进行收购，并将其私有化。在目前每年总额高达4亿美元的全球拍卖市场中，索思比与克里斯蒂拍卖行共占有95％的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