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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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实篇】
吃“教育饭”

韩湖

  所谓吃“教育饭”,不是说以教育为职业,而是说寓教育于吃饭之中,或者说通过吃饭达到教育的目的。我们有许多事情是在饭桌上进行的,比如做生意、搞公关,乃至于一不留神“侃”出一部大作来等等,那么在饭桌上进行教育也就不足为奇。我们有这方面的传统,所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这吃饭里面就有教育。从前的“忆苦饭”就是一种“教育饭”。

  如今吃“教育饭”有了新的发展,不仅把吃饭上升到了教育的高度,而且教育的内容从忆过去之苦发展到了思未来之甜。来自重庆的消息说,在该市,家长带孩子上高档酒店吃“教育饭”已不鲜见,多家酒店反映,只要孩子随家长一起来吃饭,多数都具有这种教育色彩。一名15岁的女孩早已习惯了家长这种教育方式,母亲经常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进行教育:“看到没有,只有好好读书,才能上大学,找个好工作,有份高收入,享受到别人不常享受的东西。”(5月31日《重庆晚报》)

  国外有人做过一个实验,请两组学生阅读关于癌症治疗、月球探测等材料,其中一组学生在阅读休息时可以得到一些可乐和花生,另一组学生则得不到任何食物和饮料。阅读完毕,请他们对材料内容发表支持或反对意见。结果,享用过食品和饮料的一组对材料内容持肯定态度的人比另一组多。于是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食物影响人的判断力。如果此说成立,那么“教育饭”的教育功能就不可否认。

  两年前,南京有个家长特意带儿子坐三轮车,是想让儿子明白,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像三轮车夫一样,干粗活,挣小钱,任人役使。这是把三轮车夫当成“反面教员”了。带孩子上高档酒店吃“教育饭”,则是要让高档酒店充当一下“正面教员”,为孩子树立一个比较直观的奋斗目标。换句话说,也就是吊吊孩子的胃口。不论反面教育还是正面教育,家长望子成龙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人往高处走”嘛。

  然而,通过上高档酒店吃“教育饭”为孩子树立起来的生活目标,是一种什么样的目标呢?吃饭者,满足的不过是口腹之欲,吃得好一点,也不过是口味高一点而已。有人把人的生活需求分为五个层次,吃饭在其中是最基本也是最初级的,人在吃饭之外还有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心理需求、自我实现需求。“志当存高远”,吃饭的口腹之志是高还是远?要让孩子在吃饭之外有更高的追求,吃“教育饭”恐怕是无济于事的。

  通过吃“教育饭”来吊孩子的“胃口”,吊起来的不过是欲望而已。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欲望越多,就越不容易满足。佛教把“求不得”看作众生的八苦之一,悲观主义者如叔本华也把欲望得不到满足看作人生痛苦的根源。不知家长是否想过,经常带孩子上高档酒店吃“教育饭”,把孩子的胃口吊得越来越高,万一将来孩子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岂不是反而给孩子造成了终身的痛苦?

  吃“教育饭”本来是要激发孩子学习的动力,但闹不好也会适得其反。偶然吃一顿“教育饭”,孩子知道那是一种享受;如果老吃“教育饭”,孩子吃腻了,还能达到教育的目的吗?今后家长再说“不好好学习就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时,孩子会不会暗自庆幸:幸亏我学习不好,否则老吃这样的饭,还不把人腻歪死了!吃“教育饭”而成了习惯,还可能使孩子的生活“能上不能下”,平时也非“教育饭”不吃,或者挑食,影响健康,恐怕也非家长的初衷。

  在如今这个注重消费的时代,再提倡“食不重味,衣不杂采”,似乎已不合时宜。然而,教育毕竟是科学,科学不是请客吃饭。“教育饭”还是慎吃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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