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坐拥全国农用车“霸主”宝座、去年还是全行业样板企业的福建龙马集团，今年3月却突然关门歇业，上千名职工被迫回家自谋生路，关门的消息对外严密封锁。8月23日，记者赶到龙马集团采访时，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8万多平方米的厂区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只剩下一幢破旧的办公楼和写有“龙马精神，勇往直前”几个鲜红大字的一块残垣断壁，而记者所听到的诸多内情更让人震惊。

　 曾经占尽风光

　 20世纪80年代初期，龙马集团的前身龙岩拖拉机厂看到市场上农用车需求量大这个空当，率先在全国制造出内质是拖拉机、外面却有玻璃挡风和方向盘的第一代龙马农用车。这种“四不像”的产品由于价廉、实用，深受农村用户的喜爱，龙马牌农用车曾一度成为批条子、走后门的热门产品。

　 1991年到1994年，龙马集团跃上了全国农用车行业“霸主”宝座，年产值、销售额均超过6亿元，排名全国第一。到1995年，全国每天有10万辆龙马牌农用车在路面上飞奔。直到1999年，福建龙马仍以3万辆的生产规模名列全国农用车行业的第二名。

　 再三“拉郎配”

　 8月24日，留守在龙马集团总部的杜长江副书记告诉记者：“在龙马集团最辉煌的时期，来得最多的是各级政府官员和拉赞助的。”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20世纪90年代初期，国内对是否要发展农用车存在较大的争议。为避免将来进入死胡同，在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引导”下，龙马集团提出了上规模和多元化发展的思路。1992年，龙岩拖拉机厂兼并了龙岩茶厂，解决了生产用地不足的困难。此后，当地政府又强行让龙岩拖拉机厂兼并了一批与其主营业务关系不大的企业。

　 杜长江说：“1993年，市里让我们兼并罐头厂。我们是造车的，跟做罐头风马牛不相及。当时，原公司总经理李振营坚决反对，公司高层还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但最后市里还是强行宣布了兼并。”

　 据了解，在90年代中期，龙马在政府“撮合”下，先是成立了集团公司，后是大肆兼并企业。最多时，龙马集团麾下的企业将近100家，除了生产农用车、油泵油嘴，还生产经营茶叶、罐头、饮料、铝材、生物化工、房地产、酒店、水泥等。龙岩市经委主任苏继植证实了上述事实，但他解释说：“当时政府并没有经验，引导工作有不准确的地方，这是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嘛。”

　 当地政府这种尝试性或者说是不成熟的举动，将龙马集团推向了深渊。据龙马集团副总经理叶水钦介绍，这些兼并，至少让集团背上了数亿元的包袱。这一期间，一些单位还找到政府有关部门，要求龙马集团为其提供贷款担保，让龙马集团吃了不少苦头。

　 效益好时抓，差时踹

　 作为行业主管部门，近年来，福建省汽车工业集团公司（简称“省汽”）对龙马集团的发展可谓“关怀备至”。据叶水钦介绍，早在1999年，省汽就鼓动龙马集团以承担债权债务的方式，兼并其属下债务沉重的福建汽车厂，以获得汽车生产目录。

　 叶水钦称，当时，龙马集团同意兼并福建汽车厂，并主动承担了该厂2000万元的债务，但还有4000万元的债务银行不同意由龙马集团承担，原因是当时龙马集团经营情况并不好，恐怕没有实力偿债。“由于省汽没有达到将债权债务全部转嫁到龙马集团的目的，一直不肯开具资产转移证明，兼并只进行了一半”。

　 早在几年前，省汽董事长凌玉章提出了将全省农用车生产企业组织起来，组建福龙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设想。

　 在随后欲组建的福龙公司中，凌玉章兼任董事长，总经理由原龙马集团总经理李振营担任。由于这一期间龙马集团效益较好，省汽对龙马集团进行直接管理。就在这一时期，龙马集团积极筹划上市。“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但由于省汽要组建福龙股份公司，反对龙马上市。我们所有的劳动都化为乌有。”叶水钦称，事实上，福龙公司最后没有搞成，龙马集团也错过了上市时机。1999年，省汽看到龙马集团经营不好、效益下滑后，又将龙马集团转给龙岩市管理。

　 “改制”：前途未卜

　 “龙马集团的停产，直接影响到龙岩市规模以上工业产值增长6至7个百分点，影响全市GDP增长2至3个百分点。”8月23日晚，龙岩市主要领导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坦承，龙马集团发展状况的好坏对全市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影响很大。为了解决龙马集团存在的问题，龙岩市最近确定了“创新体制保品牌”的思路。

　 而对职工安置问题，则是采取拍卖拖拉机厂8万多平方米土地的办法来筹措安置资金，让职工置换身份。但在龙岩老区一次性拍卖这么一大块土地，并要求尽快收回资金，难度相当大。据记者了解，龙岩市今年已组织了3次拍卖，前两次不成功，第三次拍卖成功，但由于中拍者违约，资金根本没有到位。

　 “龙马集团的问题不单纯是一个企业的问题，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解决，不仅欠银行两亿多元的龙马集团本身要倒闭，连一些配套厂、担保企业也将被拖垮，进而使金融部门形成更多的不良贷款。”据了解，就在记者采访之际，福建省经贸委一位副主任也带着有关部门的人员对龙马集团进行调查，寻求解决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