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年前，《日本先驱报》评论说：“我们从来不认为，日本能成为一个富庶的国家。除了气候条件之外，其自然资源、环境以及整个的好逸恶劳的本性，都使之难以实现。日本人是一个乐天派的民族，比较容易满足，成不了大事。”可是，今天的日本还是发了，尽管最近10年差一点，但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日本是如何致富的？

　 联合国有189个成员国，为什么有的穷、有的富？以前没有人说得清楚，戴维·S·兰德斯为此写了厚厚的一本《国富国穷》（The Wealth and Poverty of Nations），750页，有人称之为当代的《国富论》。

　 兰德斯是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既是经济学教授，又是历史学教授，还是世界知名的历史学家和经济学家。我第一次见识他的博学多才是透过他的大部头著作《摆脱束缚的普罗米修斯》，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又拜读《国富国穷》，这部横跨五大洲、纵横500年旁征博引的著作，说它是“天书”并不过分，可这天书又并非晦涩难懂。

　 现在的日本人多认为，是美国人强奸了他们国家，是美国人把他们害惨了，因此，日本国内极端民族主义者“嫌美情结”（讨厌美国）远远大于“嫌华情结”。然而，兰德斯在书中透露，想当年，日本人为了发财致富，曾把美国人害惨了。

　 经过“明治维新”，日本很轻松地进入到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成为西方国家之外的第一个工业化国家。即使这样，截至1917年，日本的汽车总数只有3856辆，1923年只有1．3万辆，且全是进口货。由于日本政府正在蓄谋侵略中国，已经意识到汽车的重要性，因此，日本军部开始筹建军车厂，并于1918年制定了军车补助办法。军部找到三井、三菱、住友等财阀，它们均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美国福特和通用公司开始打入日本，并分别于1925年在横滨和1927年在大阪建立汽车装配厂。到了1936年，美国两家企业占有日本国内汽车产量的75％。日本的商社开始眼红，但想通过正规途径又无法与美国竞争。

　 于是，当时的日本军方建议，干脆驱逐外国公司，因为“战争就是战争，贸易也是战争”。尽管日本政客们觉得不妥，但日本国会还是通过了由军方起草的一项法律，规定向日本汽车生产厂商提供巨额补贴，并要求大部分汽车公司必须由日本公民拥有和管理。与此同时，日本政府还对进口车及其配件加倍征收关税。于是，到了1938年，日本自己生产的汽车已占总产量的57％。

　 尽管美国商人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还想坚守日本市场，并试图与日本企业合并，但还是没戏。因为，一切合并计划或试图绕过歧视性规定的计划都必须经过日本政府审批，迫不得已，美国人于1939年从日本灰溜溜地撤走了。兰德斯评论说：“对于日本人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重商主义演习，为日后的贸易战作了准备。”

　 尽管后来二战的结果改变了一切，但“日本人的手腕比消除贸易保护主义的努力更高明。每一位经济学家都知道，要骗过国际官僚，是不患无术的”。日本人还明白，“他们被打败，不是因为美国兵更高明或更勇敢，而是因为美国工业实力更强”，而美国工业实力的支柱之一就是汽车。正当美国人嘲笑日本人制造的丰田汽车时，日本人正在发奋学习美国人的造车技术，并把从美国超级市场里领悟到的精打细算的理念运用到汽车生产中……

　 当然，兰德斯对日本发家致富的原因有非常广泛的论及，比如对日本劳动者吃苦耐劳精神的剖析：“正是日本人的这种工作精神以及个人的人生价值标准，才使得所谓的日本经济奇迹的实现成为了可能。好像全体国民都以昔日的武士价值观———陈腐的‘武士道’精神为道德准则。”

　 总之，经过明治维新，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经过战后的经济重组，日本的经济迅速实现工业化。对此，国际社会都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但与此同时，必须指出的是，导致这一评价有所降低的原因则是：“人们不喜欢日本伴随着工业化而迸发出来的严峻的、强烈的民族主义激情———那种无情的追求使得工业化的进程具有了意义和紧迫性。”

　 应该说，兰德斯的这一评价至今仍发人深省。日本一著名政治评论家日前在北京回答本报记者提问时表示，整个90年代日本经济很不景气，但其民族主义势头已经可与1937年以前的日本相提并论。

　 （《国富国穷》（美）戴维·S·兰德斯著　门洪华等译　新华出版社2001年1月版　3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