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8日

星期

   

一起冤案之后的改变

本报记者 晏清

  这是一栋建于六七十年代的陈旧的二层红砖楼房,楼道昏暗、潮湿、拥挤,吉学辅一家就住在楼内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屋子里。

  在1984年的时候,吉学辅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会混到这一步。那一年,吉学辅决定停薪留职,贷款买车,从事个体客运的时候,是满怀信心的,他认为家里人马上就会因为他的这一决定过上好日子。当时,吉成了云南省内第一个搞个体客运挣钱的人,家里人为此还担了不少心。

  3.4万元的贷款,吉学辅9个月就还清了。吉拥有了一辆车,好日子开始了。然而,让吉学辅一家没想到的是,这辆车成了吉一生的转折,从此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你看我现在满脸横肉,那都是恨的、磨的,外强中干。其实,我身子很弱。”现年52岁的吉学辅说,“年轻的时候,我不是这个样子。”

  1985年6月,吉因为身体原因,打算把自己的解放牌客车承包出去。云南省陆良县三岔河区清合乡经销公司的高炳生得知后,与吉商定,每年高炳生交1.8万元给吉作为承包费用,两人于7月6日签订承包合同,8月4日,由陆良县公证处进行公证。

  对此,陆良县工商局认为吉的行为是倒卖汽车,于同年8月到吉家中调查,调查人员陈树生将吉的营业执照和承包合同拿走,说,拿回去看看,过天送还给你。吉学辅说,当时觉得情形不对,就表示如果工商局认为他的做法不对,他就不做了。陈树生回答:不违法。

  几个月过去了,营业执照和合同都不见还来,去要,要不回来,只说等待处理。

  1986年1月17日,高炳生送去修理的汽车,在没有任何手续、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就被扣押到了三岔河工商所,一扣就是半年。工商方面的说法是,吉学辅进行了倒卖活动,合同不能说明什么,吉是假承包、真倒卖,买主就是承包人高炳生。

  吉学辅不明白,自己包出去的车,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承包合同就算无效,车子也不能是别人的。何况,车子的买卖要过户呀,吉认为问题可以说清楚。

  2月18日晚10时左右,吉学辅被叫到陆良县工商局“谈”了一个通宵,吉不承认自己倒卖汽车。第二天,吉学辅被铐着送到了陆良县环城派出所,“连续四天四夜谈话,要我承认自己倒卖汽车,车子是高炳生的,还抄了我的家。”吉学辅是阴着脸讲述自己的往事的,就在那四天中吉的慢性结肠炎发作,小便带血,吉有点扛不住了。吉学辅说,审问人员答应他,只要他承认倒卖,一不追究刑事责任、二保证还车、三放他回去治病。吉承认了。

  事后,吉得知高炳生也有类似的经历。

  同年5月,吉的客车被三岔河工商所拍卖,吉一无所知。车子卖了跟车主无关。吉学辅还在等待工商方面的处理意见。

  6月19日,陆良县公证处发出撤销对吉学辅、高炳生承包合同的通知。7月11日,吉学辅被捕入狱。罪名:投机倒把。服刑两年。

  1988年,吉学辅服刑期满。其间,吉的妻子因病去世。就是这一年,在吉的不断申诉下,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与1月18日作出判决:吉学辅犯有投机倒把罪,免于刑事处罚。吉认为,牢都坐了,现在免刑不是太晚了?自己没有罪,不认罪,还要上诉。这个时候,在吉的家里,两位老人都已经卧床不起了,吉学辅没有钱给二老看病买药。老人的意思是,病不要治了,省下钱来给儿子讨说法去。“我已经停薪留职了,背着这样的罪名怎么找得到工作?”刑满释放后的吉学辅只能去种地。

  1995年3月30日,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刑事判决,对吉学辅宣告无罪。吉学辅要求赔偿,但赔偿只能靠吉自己去奔波争取,仍然要打官司。

  没有钱,吉学辅一直没有律师,一个人打官司,自己写诉状、自己辩护、自己取证。加起来十几年的日子就这样过了。2001年10月16日,吉的诉讼请求被云南省陆良县人民法院驳回,吉的赔偿申请被认为不符合《工商行政管理机关行政赔偿实施办法》,不予受理。

  吉求助于法律援助机构,于2002年3月25日,向云南省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陆良县工商行政管理局。

  吉的女儿说:“他的身体不好,我只望他好好静心过日子。整天铁青着脸转悠,到处找人说这事,揪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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