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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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观察
“流星”陨落了,“流氓兔”老了,几米正茁壮着呢

几米以简单抚慰都市病人

本报记者 徐虹

  4月13日,记者接到台湾漫画家几米的合作人从台北发来的邮件,透露了正以《地下铁》、《向左走向右走》等“成人绘本”风靡内地的作者几米的最新行踪。据称,几米目前正在编绘一则新故事———一个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忽然长出一对翅膀,成了人人钦羡的对象……显然,这会成为几米拥趸的又一期待。

  几米温婉感伤的图文故事,击中了都市青年敏感的心。那些交叠着深蓝、橙黄、青灰、橘红的连环画面,传递出都市伤痛:一个失明的女孩在《地下铁》里“不断地坐错车并一再下错车”,只为在孤独中找寻生命中的一点亮光;一对男女分别习惯于《向左走向右走》。他们虽“住同一栋旧公寓,看同样的窗景,闻同样的气味,喂同一只流浪的狗,听着邻居日日弹奏阿拉贝斯克练习曲”,却永远擦肩而过。

  几米从1998年出版《森林里的秘密》、《微笑的鱼》至今已出过12本“成人绘本”。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的《向左走向右走》自今年2月28日上市以来,销量高居榜首至少8周以上。它有德文本、日文本、意大利文本甚至希腊文本,在世界范围内风行。《凤凰周刊》日前评出的2001年度“台湾10大时尚”中,几米排在“流氓兔”之后,《流星花园》之前。北京建国门地铁站里书报摊上的服务人员抱怨翻看《地下铁》舍不得走的学生,“我们也不好催他”。北京图书大厦一层的售书小姐每天都以同样的字句回答:“几米在二层”。

  网上有成千上万条煽情的帖子在评说几米。一位名为“我爱喝豆腐脑儿”的网友说,《向左走向右走》的余味好似《花样年华》。“在‘亲密接触’变得十分容易的网络时代,为什么人们把心锁在玻璃罩子里,彼此看见却封闭隔离,近在咫尺又咫尺天涯?”

  44岁的几米自己也说:“我想陈述的其实不是爱情,而是都市的疏离与空间的隔离,只是借着爱情故事来加强这种意象罢了。”

  几米把城市里那些被孤寂、隔膜、压力、无奈、困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都市人的纤细感受,翻译成一种绚丽的画面语言,表达出来。喝星巴克咖啡、逛宜家家居、看《挪威的森林》、听罗大佑歌曲的都市白领们,在阅读几米时,伴着突如其来的感动。

  一位37岁的IT精英说,对处在“青春晚期”的我们来说,看到几米的画———比如那幅“唱到后来大家都累了,只有你依然生猛地嘶吼……”让我回到又脏又臭的学生时代———60年代这帮人成长的这些年,生活变化如此之快,使得脑袋还来不及扎实地建立什么,就被更新的东西置换掉了。“几米起码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

  “而现在在水泥地上生长起来的新一茬年轻人呢”,三联书店几米绘本的责任编辑张志军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像是‘喝狼奶长大的’。他们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睛长在脑袋顶儿上,称‘爱情是很滥的东西’,对一切持有怀疑———连文学都被‘身体语言’侵犯了,那些被称之为爱情的东西还在吗?几米的单纯故事告诉你,那些真情,还在。”

  她说,几米正适合这些人,夜晚“只开一盏灯”,寻求心灵慰藉。

  有评论以“吃蔡”、“尝朱”、“品米”将蔡志忠、朱德庸和几米三者相提并论。朱德庸像漫画界的王朔,把都市男女的尴尬调侃化;几米却是贴心小棉袄,把你的心,融化掉。

  宁夏大学99级新闻系学生刘川说:“朱德庸是可以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看的;可是读几米需要准备手绢儿。”

  更有人研究几米绘本形式,在国外如日本等地,“成人漫画”近年相当风行,它延伸了某种怀旧情绪,比如让人想起充满旧时气息、令人魂牵梦绕的“小人书”;它以图叙事,画面和色彩饱满得接近西方现代派的画法,节奏也如照片般一帧一帧的,有全景和特写,完全是蒙太奇式的电影切换。

  在盛赞中也有人质疑:几米“浅而薄得像碟子一样”,是否代表了特别小资的、速溶又速朽的“冰激凌文化”?他们问:都市的智商普遍降低了吗?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一位青年学者调侃道,这完全是因为电脑把现代人弄傻了,出现了一大堆“不愿看字只愿看画”的人。生活的高压和都市的快节奏也使他们甘于“弱智”。几米的风行,本身就是电脑时代的另一种“都市病”。

  刚花24元在北京美术馆的三联书店购得《我的心中每天开出一朵花》的一位大三女生说:“我看几米不是因为他深刻,反而是因为他简单。现在深刻的人和书太多了———教人成功的《穷爸爸富爸爸》、灌输新价值的“奶酪”和“颠覆版”的“奶酪”、自作聪明的成功者指南……指手画脚的聪明人太多了,‘阿甘’反而奇货可居。”

  在几米的拥护者们看来,以前在内心的隧道中遇见过钱钟书、王小波和嗥叫着的金斯堡,现在在泡沫泛起的书堆上,遇见了孩子一样的几米,有什么不好吗?

  北大学者张颐武教授评价说,“诗配画”式的片断表现中,几米似乎就是都市“风雅”的象征,它既提供抚慰,又提供幻想。这缓解了都市人在竞争和奋斗的压力中隐藏的恐惧和不安。

  几米的风行反馈出“都市病人”寻求慰藉和紧张乏味的内心。有人认为,可以像收藏丰子恺的《护生笔记》、雅格布生的漫画,或者“丁丁”一样,把几米收藏在书架里,月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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