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8日

星期

   

罗大佑:语言的种子与花朵

陈娉舒

  对我们这代人,关于罗大佑的记忆,是青涩,是飘忽,也是厚重。它不可触碰不可开启。好比一个刚刚愈合的伤疤,非要揭开那块新结的痂皮,流出来的肯定是血。关于他,我们能做的最好是封存,将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封存在渔夫手中那个封着盖的魔瓶里。一旦释放,我们的大脑就将狂乱。

  一位记者同行告诉我,在采访罗大佑之前很长日子里,她夜夜失眠,电脑里关于罗大佑的8万字资料读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的歌反复听了几个来回,可直到最后一刻,“还是不知道该问他什么!”“在漫长的准备过程中一直不断走神,总在罗大佑的浅吟低唱里,那么容易就陷入对校园、故人和青涩岁月的回忆,且心潮激荡得不能自已。”

  前年,一些人出了一本关于罗大佑的书(《之乎者也罗大佑》)。书的责编在约稿时,遭到了很多很多人的拒绝。理由是,“对罗大佑,能写些什么呢?罗大佑太厚重,任何文字都是不能承受之轻;罗大佑又太悠久———你还需对相知多年的朋友表白你的情谊吗?你还能用语言表达一份坚守了多年的爱情吗?”

  患有这种神经质的,差不多是“一代人”。他们多在30岁至40岁间,他们与罗大佑相识,始于80年代。那本《之乎者也罗大佑》,据说被视作“一代人的路,一代人的纪念品”。而新出版的《昨日遗书》,是罗大佑亲自奉献的一份特别的纪念品。

  在我看来,这份“纪念品”更像一本老相册。一页页翻来,一帧帧泛黄的老照片凸现,众多支离破碎的时间片断,在灯光下向我们走来。在这些老照片中,我喜欢“家(3)”。写过歌曲《家(1)》、《家(2)》的罗大佑,在这份文字的《家(3)》中,老实交待了他孤独身影的背后是一个温馨和谐的医学世家,严父慈母,宽厚的哥,明理的姐。这个章节隐隐透着调皮的少年罗大佑、不羁的青年罗大佑、平实的中年罗大佑内心深处存有的一处不变的柔软,似乎伸手可触。

  但是,如果你熟悉并接受了一个音乐里的罗大佑,独立,深沉,叛逆,沧桑,激情,苦涩……那么,藏在书里的罗大佑还是会让你陌生———就像一杯淡淡的白开水,平静,温和,乃至有些面目不清。因此,对一度准备呕心沥血甚至心绪狂乱一番的我而言,这份“纪念品”就有点让人失望。

  自然,罗大佑的文字无可挑剔。写过近200首歌而那些歌已传唱20年的这个人,他的书,同样带着“歌”的深深印痕。欧化长句,众多喻象,跳跃的想像空间,字里行间总脱不开一种音乐节律———事实上,当你一目十行扫下来,很多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在无声地唱着一页一页的歌词。“作者”罗大佑说:“我以写歌词那样一种感觉去写了这些文字。”

  他将该书称做“我上个世纪写的一些遗稿”。“遗稿”公布的目的是“对于说罗大佑在吃老本儿的人而言,我必须给他们更多的把柄来捉,否则大家什么也捉不着。包括自己在内,大家白忙活半个世纪。”这种自嘲和狡黠,很亲切。书的最后一句:“新世纪的路上。我们上路了。”尤其让人有所期待。

  但是,这位一路走过“青色”、“黑色”、“黄色”、“彩色”时期的人,似乎急于卸掉身上厚重悠久的包袱。曾经说“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令我生厌”的他,却在《昨日遗书》里自省,“并非所有的人让我生厌,而是,我愿当就是那个使自己生厌或是使所有的人生厌的那个人”。

  我承认,“遗书”记录的应当是一个跟他的音乐一般真实的罗大佑。你可以嘲笑我们记忆中的罗大佑是一份“可笑的错觉”,嘲笑我当初的阅读期许是一种幼稚。但我只会坦然,也许在每个人的心灵记忆中都有自己的罗大佑。

  我常常从书页中走神,回到那个录音机里的罗大佑。正是这个人的歌中记录着他和我们的青春。在他眼中,歌是“语言绽放出的花朵;但这样的花朵,即使再娇艳,也并不能保证她不凋零,归根而去。所以,答案可能在那颗小小的种子里”。令那些把他的歌融入生命里的人们欣慰的一点是,走到今天,这个人依旧相信,“歌曲,从来就没有不是从心灵创作出来的。”

  也许只有“歌”,能让我们还原出一个生动的罗大佑,一个属于我们的罗大佑。相比之下,那张随书赠送的CD,更让我期待。

 

 

我想看评论

我要说几句--->>已注册用户

我要说两句--->>未注册用户

中青论坛所有内容只代表网友和读者的个人观点,与中青在线立场无关



频道导航:新闻|教育|留学|人才|生活|图片|商店|绿网
声明:本网站内容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与镜像
中青在线及中国青年报地址 Add:中国北京东直门海运仓2号     邮编 P.C. 100702
电话 Tel:+86-10-64032233    传真 Fax:+86-10-64033792
WebMaster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