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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一把阳光里的雨珠……
2002年05月30日 10:02:22

郭惜

  这是我的一段网络恋情,至今回想起来还有些酸楚。

  我们的故事都在这封书信里。时间:大前年二月至六月。人物:锦城的她,真名骜儿,网名shine;春城的我。

  骜儿:

  天天我只想你!!!

  我坐在这里给你写信,窗外飘着绵绵细雨,黄鹂鸟在微风细雨中婉啭地啼叫,在这看似阴郁实则澄明的secret garden,乘着音乐的翅膀飞翔,飞向远方,飞向一条大河,飞入星光……

  我多想听到你的声音啊!俨然一个小孩儿?顽皮、任性,还要淘气地过这Children's Day,然而,你却还有着与这天真烂漫截然相反的率直深沉,对他人的关爱,女孩儿的仔细、质朴与挚诚。告诉我,是什么造就了你这样可爱的品性?说实话,我在江城时便喜欢上你了,是你那灵魂绝妙的品性,还是电话中你那一如shine的声音,我也说不清。由远方归来,那几天,真让我有点魂不守舍了――想着你,第一次体味到这相思的煎熬与痛苦,那时我确信真的爱上你了。我不曾对别人施过爱,我写过许多文字,许多文字里不曾出现过与“爱”有关的字句!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可不是安徒生,不敢迎接缪斯的降临;但我也不是江湖骗子啊!

  我们刚相遇时,你问起我年龄、属相,还有星座。真有意思,我喜欢天文,最喜欢天文传说中那美丽的古希腊神话,伴着长笛音乐《情感片断》,那古典的美真让人心醉神迷,我曾向你自诩我是那自恋的水仙呢;前两年每逢十一月份的狮子座流星雨,我都是最虔诚的守候者,在这片不算太高的高原上,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深秋之夜,一个人徜徉在天地之间的平野,远山不见,只有几星隔山灯火,恍有凌波桴槎颠簸于茫茫渺渺的水面,在浩瀚的天宇,远去,远去,我在苦苦等着、等着……我曾在滇西北的深深山谷中游走,攀援狭狭的山径,在长江边露宿,当夜阑人寂,万类睡去,篝火已经熄灭,你静静地躺在恁深远的峡谷,感受这梦幻一样的宇宙吧,硕大的流星划落天边,人儿与造物交融、交融……看看我,这大愚若智的!我到过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走访过世界上最美丽迷人的天文台,那儿,你可以看到银河像轻盈飘逸的云缕,那么遥远,不着一丝尘嚣,真是世外仙地,唉,可怜,我这个“天文爱好者”对你这个“小女巫”所擅长的占卜却一窍不通,愧矣!

  我不想学于连一天给那位贵妇人写两封情书,我也无法倾诉达妮亚恁美的缱绻情衷。展俏,活泼天真可爱的女孩儿,阳光灿烂的一如莫扎特的琴曲。有了你,我觉得江城那几个夜晚比任何时候都美,晨曦中,登高而望远,可以看见西塞山前白鹭翻飞,朋友再看不到一年前的那个惆怅少年――长长地浩叹同乡崔颢的诗句:“白云千载空悠悠”;独自登上黄鹤楼,看落日,无限迷惘:“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可是,在这儿,在这偏僻的乡村,春城!春城!真是可笑,只有春,没有夏,没有秋,没有冬,这缺少了多少大自然美妙的风景,感觉不到大地所应有的生命的搏动,没有四季轮回的亮丽色彩,没有落花飞絮,没有天边啼着不如归去的杜鹃,单调与孤寂,让人厌烦。连日来,在北国,那片土地忍受着干涸,酷日炎炎,黄天大麦,而这儿却是只有霏霏霪雨,只有雨夕。打电话那个夜晚,你居然让我打坐,好吧,把那夜的情形说与你听:风飒飒,天地相交处,闪电射出长长的无声息的蓝光,惊得栖乌梦呓,砌虫唧唧,雨时断时续,人儿于庭院中空空伫立,一如远游于空谷中的过客,湛怀息机,万念俱寂,哦,瞧一瞧,我真的要成monk了。这儿有些许冷清,可是我幸运,与你有缘份,找到了你,是什么让你我萍水相逢?

  最爱你那个性十足的。什么“站稳了!”“我也要打电话!”……是你叫我做和尚L(当然,宝玉和尚还差不多J)!还说我是第一个赏识你伯乐,过奖,过奖JJ。最巧是,我老眼昏花,错把“骜儿”认作了“骛儿”,给你说得“你什么水平啊?”是啊,什么流浪诗人?为了你我干脆改了名!这事儿还让好几个朋友给奚落了一通,这又有什么呢。

  我感觉你从不被什么烦扰,没有过烦恼、忧愁,你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所以啊,那如痴似狂的宝玉和尚我也不当了。可惜我又不具雪莱的才智,否则,我也要像他歌咏云雀一样地把你歌咏一番了,嘻!以往,我时常地会感到寂寥空虚,百无聊赖,一无适从,性喜音乐与诗歌,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成日里对着窗外,出神,一眼望去是白茫茫的海……这真是生命的悲哀;没有爱,没有爱过,这是我自己的悲哀。然而,自从认识了你,这一切都改变了,电话里你说我太激动,我说是我近来心情好,其实,哪里是?若不是听到了你的声音,哪里会来这么多好心情?哪里又会“激动”?

  记得那天晚上,我发出青春易逝与一事无成的感慨,你却说这是属于女孩子的。我不知道,我最爱李白的《惜余春赋》:“恨不得抛长绳于青天系此西飞之白日。”“当北斗星的斗柄指向东方,大地上又是一年春降……”我感觉自己也是经了长长的漂泊:只身漫游吴越,水乡泽国的怅怅遥想,云游三迤高原,北国大山里留下无尽的快乐、幸福、忧伤、绝望与痛苦,远行大西北,对青藏高原的蓝天顶礼膜拜。

  窗外,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是一个很静谧的午后,我喜欢这湛然的世界,天阴郁着,可心灵却是澄明的,一切都是清莹莹的,滋润的嫩叶让人清醒,青草在疯狂地生长。在这空灵、清凉的静寂中,只想得,昨夜云层后面的那半轮孤月,水洼中的一点星光,还试问这乍露的蓝天织就一丝什么?只听得见雨水在院墙外的小河中潺潺地流过。有时候,工作、生活让人厌,真是自己的失意与落魄。我今年二十五岁了,还一事无成,眼看青春即逝,多么怅惘啊!伊蕾那首《生日蜡烛》我特喜欢:“生命应当珍惜还是应当挥霍,应当约束还是应当放任,上帝命令:生日快乐。所有的人举杯大笑,迎接又临近一年的死亡。因为是全体人的恐惧,所以全体人都不恐惧。可惜,青春像蜡烛一样短暂,火焰就要熄灭,这是我一个人的痛苦:你不来与我同居。”请不要对末句感到吃惊,读整首诗,我们感觉不到恶意的煸情成分,把它理解成修辞会更好。天生一人则有一人之用,“我有突出的才华,我描画理想的山水风光。”是的,我体认着“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有这样的自信,现在,我懒得让别人去对我做出什么样的评价!唉,说这些你或许不爱听,不说了,不说了。

  你不是林妹妹,倒像史湘云,会醉卧石凳、芍药花下香眠的吧?你不是海的女儿,那是天空的公主!My dear shine,祈求把你的阳光赐于我一点,让忧郁之神离我远一点,那晶莹空灵的性子染给我一些,掬一把阳光里的雨珠,绿的如翠,红的如豆,蓝如宝石,送给谁?是的,我在其它时间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真诚地写完这封信,不要笑我,不要置之不理,不要把她当作过眼烟云,尤其,尤其,不要再晕倒了,俺不在身边,你又弱不禁风的,扶风不住,谁来护你?

  愿:安好!

  WA

  6月1日

  在她收到我的这封信之前,我们又幸福地通过几次长长的电话。

  在她收到我的这封信之后,她给我回了一封伊妹儿,只有两句话:“你的信还是有点文采的,但我们之间却没有希望!”

  以后,我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好象已经将我忘了,我在网上再也没见到过她。

  在这儿,愿另外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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