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事儿了。
婚姻是命定的吗?为什么我单单嫁给这个人?
不是吗?为什么相恋的人最终却劳燕分飞?
曾经和我相恋的那个人,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走到了谈情说爱的季节。说是谈情说爱,从小在小县城长大的我们,干什么都羞羞答答的,对待
感情就更是如此。而在这时,他考到外地上大学,我则在区内一所中专念书。除了寒暑假,我们没有见面的机会。来来往往的书信里,谈的多是对学业的追求,对理想的憧憬。在那个年代,这正像是一场恋爱的序幕。在每封信的开头,除了我们之间特殊的称谓,从来都少不得说四个字:别来无恙。这是我们之间的习惯问候,也是我们的浪漫之所在。就像我们的父辈,情书的格式大多以“某某同志”开头,通篇都说革命形势一片光明,文中隐隐透露的彼此关心的只字片言让人感到双方的恋爱关系。
那年,特流行苏芮演唱的《牵手》。“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放心地牵你的手,不去想明天的命运……”我挖空心思,搞到歌词,一改往常书信里“草上飞”的字体(在他面前,我从不刻意,包括写字),在“别来无恙”的下方整整齐齐地誊写了一遍寄给行将毕业的他。
不知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我回信。我在小县城等啊等啊,没有等到我猜想中的令我耳热心跳的回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仰望着我们在晚自习后曾仰望过无数次的天空,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但是我们都变了。我是一个小小的中专毕业生,相貌平平,个子矮还有点儿胖……而他,高大、冷峻、智慧,从小当班长的经历使他非常自信。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我想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很有自知之明。就在这时,现在是我丈夫的男人向我求婚了。我们以闪电般的速度结婚,还不到他放寒假回家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给他写张请柬。
蜜月尚未度完,先过磨合期。一天,为点小事我和丈夫吵起来,丈夫摔门而去。我强忍着眼泪,翻开手包找纸巾,无意中看到了已经收到的尚未打开的一封信。记得传达室的同志将信交给我时说,真浪漫呀,都工作了还有人给你写信。
信封上的邮戳是八天以前的,就是说,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新娘。那熟悉的字体令我心颤,哆哆嗦嗦地打开来,是一张飞着蝴蝶的贺年卡,上面写着――
娟子:
别来无恙。寄张贺卡给你,为讨你的欢心。
落款是他姓名的英文大写WHY。
为什么?我一遍遍地问自己,缓缓地跪倒在书柜旁,一时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