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8月14日

星期

   

同时拥有两座城市

杨亮庆

  当我得知北京和上海之间将修建一条磁悬浮铁路的消息时,我竟激动得一夜没睡着觉。虽然最终是否采用德国或日本的磁悬浮技术来修这条铁路,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朱总理明年乘坐上海浦东机场到龙阳路地铁磁悬浮试验线的情况,但是,将1400多公里的空间概念转换成4个半小时的轻松旅行,这对每一个年轻人来说都是无比巨大的诱惑。

  终于,我可以同时拥有两座城市。

  我是一个毕业后就在北京工作,但同时又深知上海的好的年轻人。我常常梦想,上午还在长安街和天安门广场接受庄严升旗的神圣洗礼,入夜却身处光怪陆离的外滩两岸,沐浴着黄浦江晚风的习习轻抚与细细呵护,或到东方明珠的旋转餐厅给自己调上一杯鸡尾酒,远眺浦西的流光溢彩。

  我生在南方,所以,我知道上海的好。

  上海那条著名的衡山路,是一个既让我恨又让我爱的地方。我恨它,是因为我的留学梦三次在那里被打破;我爱它,是因为就在我的护照被盖上“LC”(Last Chance的缩写,意为“最后一次机会”———编者注)的那天晚上,我竟在那里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聊了一个通宵,做出了留在国内发展的决定。

  我们聊天的酒吧叫做“杨家厨房”,是一个在衡山路上并不显山露水的所在,但它使我感觉到了家的亲切。第二天,我就背着行囊,兴冲冲地赶往北京的单位报到了。

  这是令我十分欣赏上海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一个聊天的地方,一种毫无禁忌的氛围,甚至一杯不算精致的红酒,居然可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决定。而上海那条散漫的毫不张扬的衡山路,恰恰提供了这样一个场所。也许从那一天起,我就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拥有心仪的上海。

  工作在北京,我一直认为是明智的选择。在这里,忙碌和奋斗让我感到充实,挫折与困惑磨练我成熟,我的每一点点努力,甚至都能感受到源自内心深处的精神愉悦。我想,这应是工作的最佳状态。

  因此,我也离不开北京。于是我努力地想把上海和北京拉近。

  从北京到上海的空中飞行时间是两个小时,但从虹桥和首都机场分别前往两个市区的时间几乎同样需要近两个小时,还不包括候机时间和下了高速公路后没完没了的堵车。

  如果乘坐T-13或者T-14这样的京沪特快列车,14个小时的运行时间仍然做不到“朝发夕至”,更何况卧铺票似乎永远也买不到。所以,我的每次上海之行,心理上的定位仍然是“长途跋涉”,除了准备好大包小包的换洗衣服外,还得事先预订旅店和通知朋友接站。

  一位在伦敦学习法律的好友打来越洋电话:“我们明天坐火车去海牙旁听一个案件,后天回校。”从英国乘火车去荷兰,听上去像郊游一样。这个电话令我的时空观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既然连国际法院的大法官们都近在咫尺,那么,在忙碌了一天或一周之后,漫步到中国国内的另一座城市享受一下夜景,也不算过分吧。

  我希望有一天,下班后疲惫的我一头钻进磁悬浮列车,四五个小时后,我出现在大上海最华丽的舞池里,对我的舞伴说,我同时拥有两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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