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实习生冒着生命危险在歹徒持枪抢劫银行的时候拉响了警报器，现在却连医疗费都付不起―――

　 本报北京1月12日电

　 1月9日，徐茂军从北京天坛医院给本报打来电话：“我的女儿冒着生命危险在歹徒持枪抢劫银行的时候拉响了警报器，身负重伤。可现在却陷入困境，连医疗费都付不起了。”

　 之后，记者立刻展开了调查。

　 2002年6月20日，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省的特大抢劫案，两名歹徒持枪抢劫了中国建设银行佳木斯铁道支行北方分理处，两名女职员当场被打死，另一名在该行实习的女大学生英勇地拉响警报器后，头部中枪，一度成为植物人。当地“110”接警后，通过案犯留下的物证和银行监控录象当天一举破案。

　 被称为佳城“6？20”特大持枪杀人抢劫银行案在当地引起震动，黑龙江电视台以及当地日报、晚报都对本案及女大学生徐娜的事迹进行了报道。徐娜就读的黑龙江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发出决定，号召全体同学向徐娜学习。徐娜在佳木斯市中心医院接受了19天治疗后，病情出现危机，高烧不退，连续昏迷。徐娜的亲人只好带她来到北京天坛医院救治。然而，这之后徐娜的“勇敢市民”身份却迟迟未被认定，其高达20余万元的医疗费用一大半由其家人借款支付。

　 2002年6月20日午后，徐娜正与另两位同事王立红、张春梅在营业室，天气阴沉、小雨连绵，街道上冷冷清清，来银行的人更少。其中一位女职员站起来，趁着没人，打算去营业室外的卫生间上厕所。营业室离卫生间只有两米之隔。此时，从银行门外又进来一名中年男子，称其要上厕所。等到厕所出来人并打开营业室安全门时，中年男子突然掏出枪将3名女职员逼住，呵斥她们蹲下。这时，徐娜突然站起，将通向“110”报警服务台的自动报警器按响。很快，另一歹徒也冲进室内并将门锁死。持枪歹徒先向一名女职员射出第一颗子弹，另一歹徒扑向服务台翻开所有抽屉，将现金洗劫一空。持枪歹徒又冲向另外两名女职员，将子弹射向她们头部……现场一片血腥。

　 佳木斯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警后，马上派出专案人员，成立破案指挥部，全力侦察。由于现场留下了作案证据，银行监控系统又记录下了凶手的身影，为迅速破案提供了第一手证据。干警首先抓到了第一犯罪人乔利。在其交代下，又供认出第二犯罪人于波，在两人事先约好的“接头”地点，公安人员一举缴获手枪、子弹、赃款万余元。此时距案发时间仅4个半小时。

　 在乔利、于波交代下，案件起因、经过浮出水面。乔利是银行对面宏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销售人员。为捞钱，从4月开始，两人先后打算绑架、拦路抢劫，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北方分理处。乔利分析，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经常去该所上厕所、打水，银行职工都认识自己，知道是“宏业”的人，并不防范。另外，银行每天中午人少休息，又是女职工值班，有便利条件。于是，乔利假借去银行上厕所的名义，持枪抢劫。

　 在北京天坛医院，提到徐娜，很多工作人员都知道，“就是那个小英雄吧。”

　 躺在病床上的徐娜病容憔悴，喉部一个创口清晰可见，一只眼睛呆滞视弱。曾经的那个娟秀漂亮的少女已经看不出一点痕迹了。父亲徐茂军告诉记者，徐娜的肌张力还得不到恢复，一发病就会抽筋不止。那枚穿脑而过的子弹经过头部颞骨，一直穿到脸部的鼻骨下方，脑部已经坏死大约1／3。从6月到8月，徐娜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面对医生认为徐娜脑部损害过大，已变成“植物人”的定论，徐茂军却固执地认为女儿命不该绝。8月中旬，徐娜终于苏醒了。当小娜第一句喊出一声“妈妈”时，母亲吕嫦荣哭了，全家人都落了泪。徐娜坚强地活过来了。

　 就是从那一天起，徐茂军拖着糖尿病和两次心肌梗塞的病体，开始了黑龙江与北京间的长期奔波。

　 徐茂军说：“当时徐娜的事迹上了报纸，很多人来看她，110接警队也来看望，还说已经给公安局转了一份请功材料，说徐娜为保护国家财产，为公安局赢得宝贵时间破案起到了关键作用。省建行领导也来看望并指示，要全力抢救。徐娜所在学校也授予她‘见义勇为优秀大学生’的称号。可是给徐娜治病的十几万元都是我们四处借来的。为这事，我在北京、省里、市里来回跑了20多次，可银行却说，出了事要自己负责。我到北京中国建行，答复是可以不由家属负担，但回去后事情还是没解决，最后的结果是先由银行借款给家属3万元。现在徐娜的脑部还有积水，手术结果不可预料，加之今后的治疗、生活费用，这一笔庞大开销对一个已经负债累累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目前，徐父还在为徐娜日益增多的治疗费四处奔波。

　 徐娜的“勇敢市民”身份之所以迟迟未能认定，进而影响到医疗费用的报销，是源于一个细节：徐娜是不是那个去卫生间的人。徐茂军说：“现在佳木斯市有关部门有一种意见认为，徐娜就是那个从卫生间返回营业室开门的人，由于徐娜当时未环顾四周从而导致歹徒有可乘之机。徐娜虽然有功，但功过可以相抵。因此不认为徐娜可以定为‘勇敢市民’称号。”

　 徐娜坚称，她不是那个上卫生间的人。可另两个女职员已身亡，就连凶手也已被执行枪决，无人能证明徐娜的话。

　 而另一种声音则认为，徐娜是不是上了卫生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按响了警报器。为银行保护了国家财产，为公安机关赢得了第一时间破案的机会。于情于理，都应该授予徐娜“勇敢市民”称号。

　 躺在病床上的徐娜的荣誉定性问题至今悬而未决，而医疗费却在一天天地累加。由于女儿的苏醒终于展露笑容的徐茂军，又开始愁眉紧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