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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藏羚羊专家断是非
2003年02月19日 01:20:06

本报记者 张可佳

  2月10日有报道说,国家将投资2900多万元在西藏建立藏羚羊人工繁育研究中心和藏羚羊放养基地。中心将在2005年完成大楼基建与设备购置,开展与藏羚羊繁殖生物学有关的基础及应用基础研究,建立藏羚羊资源利用技术,并争取有多项研究成果能够实现产业化。这一项目已完成选址工作。没两天,青海也宣布了类似的消息。

  这两条新闻的核心内容是要圈养藏羚羊,如果付诸实施它只能给刚刚缓上一口气的藏羚羊群带来新的危机。来自国家林业局的最新消息:国家并未研究更未批准建立藏羚羊人工繁育中心。

  圈养提法的由来

  国际上野生动物保护的原则是“保护栖息地、限制和杜绝野生动物贸易”,进而保持全球生物的多样性和生态环境的改善。而我国有些人更看重野生动物作为资源的价值,主张驯养繁殖,“保护是为了利用”。这种观点在十几年前也许适合国情,但现在越来越多的野生动物已处于濒危状况,盗猎、滥吃野生动物难以杜绝,我国成了东南亚最大的野生动物消费市场,不仅加剧了世界野生动物资源的枯竭,而且助长了消费野生动物的陋习,国际影响是负面的。

  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学会(WCS)中国代表张恩迪博士对圈养藏羚羊非常忧虑,他说,沙图什披肩并非御寒之物,不过是西方贵妇显示财富和地位的一个象征。为什么非要以一个物种灭绝的代价取它的绒呢?

  说到养殖开发,张恩迪以养麝取麝香为例说,人工养麝虽成功了,但成本很高,能取的麝香极有限,一只雄麝一年能取的麝香约10克,现在中国养麝场的年产总量20多公斤,而全国那么多药厂的需求量是400公斤。市场需求和高额利润使盗猎不止,结果是野外麝数量迅速减少。

  养殖麝或藏羚羊或其他野生动物,活下来也许不是太难。专家担心的是对其利用的企图。我国至今严格遵守国际濒危动植物种贸易公约规定,封存所有死虎尸骨严禁上市和加工制药,也是出于“有贸易就有杀戮”以及履行承诺的考虑。

  所幸国家林业局有关官员说,事实上国家并未研究更未批准建立藏羚羊人工繁育中心。仅仅是有人在把这一报告送到国家林业局的同时向媒体“宣布”了消息。而国家林业局如果批准该项目,会全面征求专家意见,经充分论证后才决定是否批准。人们还记得去年8月召开的“新疆、西藏、青海三省区藏羚羊保护会议”已强调过“不提倡圈养”的原则。

  野生动物科研目标有差异

  国际上普遍认为,对野生动物的科学研究主要在野外。

  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生态安全组专家汪松说,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中国很多自然保护区里都要再建繁殖中心?最近有消息说云南又要建8个繁育中心和救护站。保护区已经把需要特别保护的动物植物的区域划出来,只要保护好那里的生态,禁止盗猎和减少人的干扰,那儿的动野生物就能自己繁育后代,就能活得好好的。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中国代表张立以亚洲象为例说,母象10 14岁性成熟,每次怀孕期22个月。如此漫长的生殖周期,人工繁殖难度很大,也没必要。现在只有上海动物园曾繁育过两头象,其他均无成功。亚洲象最需要的是栖息地,有它们的生存环境和互相走动的通道,而不是被局限在村庄、农田、公路割裂的栖息地里,解决好人象冲突等问题,恢复亚洲象足够的野外种群规模是完全没问题的。

  汪松很担心,刚有起色的栖息地保护还没有使藏羚羊等野生动物脱离高度濒危状态,来自采金、修路、盗猎等的威胁使其种群不可能在近年内就恢复到理想水平,而养殖又要捕捉不少野生藏羚羊。

  张立说,对一些特别濒危又因栖息地的丧失难以在野外繁殖的动物,不排除用移地保护的方式,靠人类给予帮助使物种得以保住。但对藏羚羊这些生命力极其强盛的动物来说,最有效的保护是杜绝贸易、打击盗猎和保护好栖息地。完全没必要人工帮助它们繁育后代。况且人工环境中养育的熊猫、棕熊、虎、豹……长大后很难熟悉自然栖息地的环境,野生能力丧失,根本回不去了。

  许多学者指出,研究一个物种重要的是了解它的自然习性,搞清楚栖息地的丧失对它生存的影响,从而有针对性地给予保护。比如藏羚羊种群为什么在繁殖期、生育期都要大规模远距离(上千公里)迁徙,它们对栖息地生态变化的适应限度和基本要求是什么,草原、冰川、气候的变化对种群的影响等等。而这些不是简单的生物学信息的积累,不是在实验室里可以得到的,需要科学家常年在野外艰苦工作。我国畜牧业已有很大发展,不需要开辟藏羚羊这个新的家畜品种,特别是在它正处于濒危时刻,这样的做法对国家形象很不利。不如把大笔的钱用在栖息地保护上。

  野生动物保护国际(FFI)中国项目主管毕尉林博士告诉我,在高原寒冷缺氧的环境中,藏羚羊适应极其艰苦的生活环境形成自己特定的生态学规律。这个物种的生物学背景很复杂,还有很多未解之谜,比如,人工养殖就不能满足它们一年两次远途迁徙的需求,藏羚羊不像家羊和梅花鹿1岁即可繁育,藏羚羊母羊要3岁后才生育,虽然高原缺氧但它们奔跑极快。不大可能像对付野骆驼那样抓住刮下绒毛再放掉。

  美国专家老毕从1998年开始,连续7次深入藏羚羊栖息、繁育、生殖地区考察,他和新疆阿尔金山保护区、新疆环境科研所的中国专家以及WCS的夏勒博士等追随藏羚羊群迁徙的足迹,从西藏羌塘跟踪到新疆的阿尔金山,又从新疆的中昆仑山追寻到青海的可可西里,再从可可西里到穆士塔格峰,跋涉千万公里,一次次做艰苦的科学考察。

  老毕说,人类活动和生活的区域已经占去地球上大部分地方,应当给藏羚羊留下一片不适宜人类生存的高原,让它们自由生存下去。在我们还没有有效控制住盗猎和野外种群恢复水准的时候,建立这样的繁育中心让人很担心,这很可能会毁掉以前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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