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的一天，我随国际著名的恢复生态学家布莱德什先生驱车到一个叫圣海伦斯的小镇。他指着两片草坪问我有什么区别，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差异。他用小铲挖开草皮，一块草坪上露出了黑煤渣，另一块露出黄土。原来，一块草坪是自然恢复的，另一块是人工填土的。几十年后，草把它们都覆盖了。

　 这就是英 国，18世纪在全球率先工业化的国家，也最早尝到了生态破坏的苦果。但他们已经把历史上由于采矿而造成的废弃地恢复成了自然生态系统，并进一步规划成为世界上著名的乡村景观，每年仅靠生态旅游带来的收入就相当可观。

　 英国人成功的一个重要经验来自布莱德什先生提倡的借助自然力恢复方法。

　 自然力，是指在一定的土地上不同的植物群落从无到有的生态演变过程。利用自然力进行生态恢复的过程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围封―――在土壤不损失的前提下，保证自然分布的各类繁殖体（种子、孢子、果实、萌生根和萌生苗）能“安家落户”，自然繁衍。在地球上，只要有生命生长的条件，这种自然力是无处不在的。

　 北美洲大平原曾由于大规模开垦草原进行农业生产和过度放牧，引起严重的生态退化，在20世纪30年代发生了“黑风暴”灾难。后来弃耕还草，逐渐恢复了当地的生态平衡。为了大面积恢复北美大平原的生态，美国国会1985年通过农场法案，宣布政府将通过给予农民补贴的方式鼓励弃耕。同时实施了保护区计划。到1997年，北美大草原上建立了444个保护区。美国与加拿大的生态恢复主要是借助自然力实现的。

　 在香港嘉道里也有利用自然恢复成功的例子。40年前，那里是一座秃山，后来农业活动停止了，自然恢复了郁郁葱葱的森林。2001年12月，我参加一个生态考察团，考察官厅水库上游的水源林涵养工作。当地的森林覆盖率达到了84％以上，而在10年前这里的林木覆盖率不到30％。就是由于8年中搬迁走了两万多人，山区人口由近6万人减少到3万人，极大地缓解了森林的压力。以前仅烧柴一项，一人就需要20亩山林，这样林子无论如何也长不起来，即使花再多的钱植树造林也无济于事。

　 陕西佛坪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有个地方叫“蒸笼场”，清光绪（1875 1908）年间是个生产蒸笼的场所。这里地处秦岭腹地，曾有1万多人生活其中。由于交通不便，人逐渐迁出来，变成了无人区，树木得以按照自然规律生长，大树胸径长到50厘米以上，也不存在外来种入侵的问题。大熊猫喜欢吃的箭竹也都长出来了，这里成了大熊猫的乐园。

　 2002年7月，在内蒙古浑善达克，3年前还是碱滩荒漠的一片4万亩沙地上，草长到了半人高，沙地一改荒凉景象，变成绿草和鲜花点缀的海洋。我们进行了实地测量：草层高度1.43米，亩产鲜草2650公斤；自然萌发的两年生榆树苗每平方米平均321棵，比玉米高多了。

　 在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的赛罕乌拉生物圈保护区，他们费了很大劲搬迁出核心区的100个固定放牧点。结果1年时间，原来的裸沙就实现了全面自然恢复。

　 自然恢复后的生态系统应当是一种可持续的系统，应充分利用其生态效益，而不是直接效益。例如，北京的喇叭沟门乡人口7000人，原来是北京土地面积最大和最穷的乡。他们在专家建议下利用恢复后的森林生态系统建立自然保护区，发展生态旅游，使人均收入由保护区成立前的2000元／年到成立1年后的4000元／年。

　 山东莱芜市有个房干村，以前是个有名的穷村，100户人家曾有40个光棍。他们连续27年治山、治水、治愚，森林得以恢复，仅森林公园的门票收入一年就有500万元。现在，居住在大中城市的人们渴望回归自然的呼声越来越高，自然保护区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