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北京12月29日电

　 生意，市场，当这两个名词逐渐成为主导，足球这个行业终于回复了它的本质，也随即显现出它残酷无情的一面。

　 裁员成了2004年岁末各家俱乐部不约而同的举措，一大批球员被挂上了转会榜，踢足球一下子变成了高风险的行业。今年这个冬天，许多足球青年将会以刻骨铭心的感觉，记住突然失去饭碗的感觉或者前途迷茫的恐惧，足球运动员不再是从前的“金字招牌”，巨额签字费成了遥远的传说，球员就业的形势空前恶化。

　 新闻回放：

　 当足协与“改革派”间的对垒趋于平淡，并逐渐呈现出“雷声大雨点小”的态势后，中国足协不久前抛出的中超3年不降级，以及对降薪表现出的强硬态度，真正让中超俱乐部和许多大牌球员们感到了变化。

　 今天是2005赛季球员转会摘牌的最后截止日期，与以往大牌球员多为主动要求挂牌不同的是，今年上榜的大牌球员多为非自愿。昔日被上海国际当宝贝般重金引进的祁宏、申思、吴承瑛和江津，如今成了国际急于甩掉的包袱。北京现代的门将姚健，上海申花的曲圣卿、贾文鹏，青岛中能的杨君、曲波、高明、白毅这些当打球员均被挂上转会榜。就连青岛队中惟一一名国脚周挺，也被俱乐部挂牌。

　 今年转会榜上的人数不会是历年之最，但上榜球员的名头却是历年最大的。除了李玮峰、郑智、郑斌这些不愁下家的现役国脚外，不少现役或前国脚们，却不得不面对无球可踢的尴尬。

　 就在榜单公布前不久，韩旭、南方、周宁和刘越这几位完全可以再撑几年的球员，已经出现在退役名单上。

　 历史脉络：

　 限薪和暂停降级，对于中国职业球员来说均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此前的所有限薪，几乎均以“暗箱操作”告终；而此前的数次暂停降级，也没有像这次这样对大牌球员产生巨大的冲击。

　 记得在中国足球刚刚实行职业化联赛的1994年的冬训时，记者恰好在昆明海埂采访。那时，所有的甲A俱乐部都在海埂集训，无一例外。他们每天在海埂相对简陋的大食堂里用餐，伙食水平一般。他们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什么国际大名牌，队员们薪水不高，当时的一名俄罗斯外援的薪水是每月500美元。他们前往昆明的交通工具也不是清一色的飞机，很多球队是坐火车来的。

　 但短短几年后，这种局面便发生了巨变，球员的薪水呈几何级数增长，年薪几百万元的球员比比皆是，而外援不管是正牌还是水货，年薪基本都以10万美元为起点。球员们住进了豪华别墅，开着奔驰、宝马、奥迪这样的名车，身着阿玛尼、LV这些国际名牌服装。球队外出比赛入住的酒店至少要四星级，居住条件一般的海埂基地也不再是球队冬训的首选。

　 与此同时，转会过程中高额签字费盛行，即便在足协拿出用以遏制“暗箱操作”的转会摘牌制后，这种现象依然无法杜绝。也就从那时开始，限薪的话题不断被人提起，足协亦三番五次下文，要求俱乐部照章发薪。然而，好球员数量有限，加之俱乐部“烧钱”成风，有些俱乐部球员的薪资总和已经超过俱乐部总开支的一半以上，“暗箱操作”根本无法避免。

　 随着赌球的出现，俱乐部的高薪非但未能养廉，反而养出赌风肆虐，以致联赛最终在“中超元年”彻底陷入困境。

　 不堪重负，逐渐缓过味儿来的俱乐部，终于决定限薪，而“清洗”大牌球员只是限薪的开始。

　 现象解析：

　 为什么会选择“清洗”大牌球员呢？一位榜上球员说得很有代表性：“取消降级，俱乐部没有压力了，完全可以放手用年轻球员，小球员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元，跟大牌球员一年几百万元的薪水怎么比？！”当记者采访上海申花的一名球员时，他亦坦言，这次俱乐部限薪多半会动真格儿的。

　 不过，没有降级之忧，只是俱乐部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还在于今年中超的种种巨变给予俱乐部的警醒作用。应该说，限薪是俱乐部把足球当生意做后的一种正常举动。联赛充斥“假黑赌”，媒体讨伐，球迷怨声载道，俱乐部的经济损失可想而知――广告卖不出好价钱，球迷不愿进场看球。投入不见少，收益却直线下降，且社会效益也不理想，这样的局面显然让俱乐部头痛。一位中超俱乐部老总在私下提及明年引内援标准时表示，只要是转会榜上今年踢过中超的球员，不管名气多大，俱乐部一个不买。

　 上海两家中超俱乐部的做法，同样寓意深刻。国际之所以将祁宏、申思等4人挂牌，因为他们4人的薪水总和超过了全队球员薪水总和的一半。而申花选择精简一队队员，并将多名球员挂牌，同样是为了节省开支。在他们看来，与其高薪养大牌，不如低薪用小将，而小将反而更有朝气和活力。

　 正所谓物极必反。前些年手捧金饭碗，在转会市场上呼风唤雨的大牌球员们，如今同样面临着就业危机。而且这也意味着在中国足坛立足的根本，除了球技，还有人品。

　 当一名职业球员，这是很多孩子的梦想，也是很多家长的愿望。所以，一段时间里，各类足校门庭若市。但在中国足球市场经历过由冷到热，再由热趋稳后，职业足球这一高收入行业，正在显出其应有的高风险的一面。第一批职业球员中的马明宇、彭伟国等前国脚，正在用他们的原始积累，在退役后从事着新的行业。但也有些球员因为挥霍无度，退役后的生活并不景气。但毕竟在当打之年时，他们不必担心无球可踢。但现在不同了，即便是当打之年，即便名头不小，同样会找不到东家。

　 对于那些每月必须支付高额贷款的球员来说，他们应该意识到踢球原本是一项风险很大的行业。

　 事件延伸：

　 足球的行业风险，曾经被什么所掩盖呢？俱乐部的盲目烧钱，球队与球队间的恶性竞争，这些都给了球员漫天要价的机会，助长了足球圈内的不良风气，也使得不少球员把追逐金钱当作惟一的奋斗目标。“踢足球就等于发大财”，这种观点影响了整个社会对足球圈的看法。

　 首先是理想，然后是金钱，这才是一条球员成长的正常路径。我们的职业化联赛没有形成一条这样的路径，所以我们的球员要在这个冬天面临残酷的现实―――足球运动员并非什么“天之骄子”，你的价格，要由市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