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某高校教师宿舍园区,一间12平方米左右的小平房,三张上下铺床、一个柜子、一张书桌、一个架子,这是小吕、潘建新等6位保安的住处。他们受雇于北京市保安服务总公司文安分公司。
20岁的小吕来自山东临沂,21岁的潘建新来自甘肃庆阳环县,24岁的孟银行来自江苏徐州,19岁的刘万江来自黑龙江。据北京
市社科院社会学所副研究员张西的调查显示,北京市保安人员90%以上来自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农村,本地人不到1%。张西等人的调查结果显示,目前,北京的保安市场从业总人数达23万。其中正规保安人数是7.6万人,非正规保安的人数是1.54万人。
文安公司的张先生告诉笔者,他们招聘的保安来自全国各地,绝大部分由各地劳动部门根据协议向公司输送。根据本刊日前的报道,今年4月,吉林省就业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与北京保安总公司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上半年吉林省已向北京输送保安6864名,年内这个数字将达到1万名。
中国保安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在职保安人员文化水平比较低,大专以上的仅占0.8%,高中以上的占9%,而初中文化程度的占了89%。
保安的工资待遇在北京处于比较低的水平。据张西介绍,正规保安的工资多在600元~800元之间,非正规保安的工资在300元~500元之间。
“偌大的京城保安市场中,从事保安工作的本地居民不足保安总数的1%,这是一个怪现象。”据张西介绍,按照日本和美国的安保理念,一忌外地人、二忌年轻人、三忌收入低。但是北京的保安市场长期以来由外地年轻人占据,而且这些人工资收入低,“这就埋下了不可忽视的隐患”。
她以社区保安为例,多数小区都存在着业主和保安彼此陌生的问题,更缺乏良性的情感交流,还时有保安行凶打人、侵犯业主利益等问题发生,公安机关也无力真正掌控这部分人的往来去向。
从社会学角度来看,张西分析说,一个外地青年来到环境完全陌生的地方当保安,约束系统对他来说几乎不存在。首先,他不受乡村民俗的约束,也不用顾忌父母、爱人怎么看他;其次是保安管理制度约束相对较弱,主要是押金和纪律,如果违反规定大不了开除;第三是法律的约束,“虽然他会惧怕,但每天面对小区里的洋房洋车,再加上许多有钱人素质不高、态度骄横,生活处于动荡和贫困之中的外来保安,很容易导致不平衡心理,继而滋生‘仇富’情绪,因此,监守自盗、打伤业主的事件就会引发”。由这种低收入和低素质的群体来担当一个维护社会秩序的角色,显然不相称。
按照清华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李强的“角色距离”理论,一个在乡村社会里成长并认同乡村社会规范的人,可能习惯于以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当他来到城市,被放到一个维持社会和公共秩序的角色上,如果没有被很好地教育和规范,做出一些打人、侵犯人权的事,是很自然的。这时候,他自身反而成为安全的隐患”。
因此,张西认为,政府的当务之急是立法,让保安市场有法可依,此外,政府还应该积极扶持和引导保安从业人员本地化,“上海市的理念就很超前,所聘用的保安70%都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