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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从饭馆杂工到“御厨”
2005年09月28日 00:15:12

本报记者 刘元

  一位年逾古稀、身材瘦小的老爷子,领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走进北京故宫博物院。老爷子轻车熟路地在浩瀚的历史文献中,搜寻出老祖宗―――清朝皇上的膳单,小伙子则忙不迭地抄录在纸上。

  此事虽已过去快20年了,但当年那个小伙子仍记忆犹新。老爷子便是末代皇帝溥仪的胞弟溥杰,而小伙子孙晓春,当年只
不过是河北承德地区的一个小厨师。

  “我这人在别人眼里就是有点儿不知深浅,说好听点儿是有超前意识,说难听点儿就是缺心眼儿。”国际烹饪大师、中国烹饪协会副会长孙晓春,乐呵呵地自嘲。

  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的孙晓春,兴许是饿怕了,打小的理想就是“当厨师,想吃啥吃啥”。高中毕业后,他去县城饭馆当杂工,所谓杂工,就是整天在院子里拿着喷灯燎猪头、猪蹄上的毛。师傅一炒菜就往外支他,可挡不住他偷着学。每次偷来一门厨艺,他便回家给父亲学着做。

  18岁那年,承德地区厨师考试,他一举夺魁,并被留到地区商业招待所主厨。从此,孙晓春如鱼得水。私下里,他四处拜师学艺,阎锡山的私厨、全聚德的大师都成了他的师傅。23岁时,他已晋升为一级厨师。

  生在皇上狩猎的木兰围场,又是满族,老早就听说过“满汉全席”。孙晓春于是动了“野心”:欲让这宫廷御膳重见天日。逮着空儿,他便泡在避暑山庄博物馆,查找清代历史和皇帝的膳食单,100页一本的稿纸,足足抄了20多本。26岁时,他的《热河承德御膳名菜》一书面世,老舍夫人胡薭青亲自题写书名。

  有一次,溥杰到承德祭祖,吃过孙晓春做的菜后夸赞了一句:“做的不错呀!有点儿我们家的味道。”于是,一直在后厨忙活儿的孙晓春被请出见面。他乐坏了,趁机请老爷子为他的第二本书《野味菜谱》题写书名。老爷子前脚走,他急着拍大腿,痛悔地说:“嗨,怎么忘了请老爷子题个‘满汉全席’呢!”

  兴许是对了老爷子胃口,溥杰始终没忘这个小厨师。几年后他做70大寿时,特意请孙晓春来北京为寿筵掌勺。孙晓春兴冲冲进京,在溥杰家忙活着做了4桌菜。待客人酒足饭饱告辞,他请老爷子题字“满汉全席”。没料想老爷子大笔一挥,写下的却是“汉满全席”。他寻思老爷子准是喝高了,连忙说:“错了,错了,写颠倒了。”老爷子沉吟道:“就这么写吧。现在,满族……不能那么写了。”

  孙晓春恍然大悟:老爷子是害怕呀!但他不怕。“我把老爷子的题字调了个儿,改成了‘满汉全席’,还做了块大牌匾。”他狡黠地笑着。

  往来多了,孙晓春愈发喜欢谦和、有礼的老爷子,有空便来北京看他,顺便炒上几个他爱吃的菜。一次,他问老爷子:“您老祖宗吃的那些菜,我上哪儿查去呀?”

  “故宫博物院或北京图书馆。”“您能托托人带我去查查底档吗?”

  老爷子见他好学,挺高兴,竟亲自带他去故宫和北京图书馆,多次查阅清朝的御膳档案。和老爷子交往,孙晓春长了大学问,至今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康熙何时颁布的满汉全席,乾隆两次到承德做寿吃的什么,等等。

  26岁时,孙晓春已成为全国最年轻的特一级厨师。他被当时的外贸部派往美国多个城市表演厨艺,受到《纽约时报》的赞誉。同年,他到前苏联表演时,被苏联饮食协会授予国际烹饪专家证书。

  名声大了,他干脆承包了那家招待所,并改名为“御膳房”,生意长年火爆。有言为证:去承德,不去御膳房,等于没去承德。

  随着声名远播,他被请到法国、英国、新加坡等20多个国家讲学表演,出版了7本烹饪专著,牛得连“北京的长城饭店请我都不去”。

  如今,原本一家的御膳房,变成了御膳集团有限公司,孙晓春成了董事长。除承德的两家“满汉全席”外,国内还有11家联营店。近日,北京王府井附近的翠花胡同,一座有乾隆御笔石碑的深宅大院里,又挂上了溥杰题的“满汉全席”牌匾。

  尽管,他培养的徒子、徒孙已逾千人,在国际烹饪大赛上屡夺金牌,并成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国家级烹饪大师,但孙晓春仍坚持亲自上灶。“做菜这东西无止境,菜要不会做了,也研究不了新菜。我要不上灶,早就完蛋了!”

  眼下,他正琢磨着上美国开饭店。“不过,无论上哪儿开,‘满汉全席’的名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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