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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肆虐的台风“达维”,21岁的黎族青年李利腾留下人生最后一句话――
“我去救他,我会水”
2005年11月09日 00:41:53

罗灯光 本报记者 任明超

  走出自己的村庄,几
乎没有人认识李利腾。这位黎族青年21年的生命,始终有一种真实、自然的情感陪伴,直到他义无返顾地跳入河中抢救落水者,生命的最后一天,无数人为一种平凡孕育的伟大而感动。

  李利腾的家在海南省三亚市河东区黎族山乡海罗三组,海罗溪从村前流过,在台风“达维”肆虐海南岛时,李利腾跳入海罗溪抢救落水者,不幸身亡,年仅21岁。

  9月28日,李利腾静静地躺在自家厅间,这是他和父母姐弟亲手建造的房屋,100多平方米,红砖平顶,门窗全无。尽管寒碜,他也要躺上这最后的一回,几多眷恋,几多热望,几多遗憾,了无声息地陪伴着他。院里,数棵芒果,几排槟榔,披头散发,同悲同泣。井台上,一株杨桃开出满树红白相间繁星一般的花朵,渲染着悲凉的气氛。

  初中3年,李利腾留下的是真、诚

  噩耗迅速传遍四村八乡,500多名青少年纷纷越过这片惨遭洪水蹂躏、满目疮痍的田野到红砖平顶屋吊唁。他们来自李利腾的母校三亚市荔枝沟中学。

  1999年9月,读初一的李利腾当选班长,岁末光荣加入共青团。初二和初三,他均担任班体育委员。提起这位黎家少年,校长罗永华及当年3个年级的班主任都说,对他的印象还是那样清晰:中等个子,清癯的面容上漾着一副真诚,言语不多,喜欢思索,爱好运动,打排球是他的强项。

  李利腾动的时候机灵活泼,静的时候就像山下没风时的小叶榕。罗永华校长说,他常常悄悄地去做他的事情,听课非常认真,尤其对历史课兴趣极浓,景仰英雄人物。

  当年的文艺委员吕霞回忆,初二(2)班决心自编自导自演舞蹈《血染的风采》。李利腾没有参加演出,却参加排练,他为大家搬道具,借服装,准备录音带,热心做一些幕后琐事。

  当年的班长林婷回忆说,忘不了参加整修沟渠的那一次劳动。同学们以班为单位拉开架式挥锄舞铲,初二(2)班的沟段是高处坚硬如铁,低处“水漫金山”,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李利腾挺身而出,建议把女同学和弱小的男同学安排在松软地段,他则亲率“排球兄弟”去啃那块坚硬的“骨头”,十字镐、钢钎、鹰嘴锄一齐上阵,轮翻轰击,劈出了一段“标准沟”。然而,低洼处进展缓慢,有可能要拖全班后腿,又是李利腾,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卷起裤管踏进泥水中,大家就都跟着他干,泥浆污水溅在身上,溅在脸上,溅湿了他们纯真的笑声。

  务农3年,李利腾留下的是亲、情

  为了让两个弟弟继续读书,李利腾放弃了升学,回家务农,与父母分担家庭生活重担。

  2002年回乡后,利腾跟父母从事着周而复始的田间劳动,渐渐感到困惑:海罗靠近三亚市区,又是风水宝地,为什么富不起来呢?他开始怀疑村寨里传统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利腾在侍弄土地的平静中打发日子,但青春的心园并没有荒芜,外出打工的同学来看望他,所描绘的憧憬仿佛是暗夜里带给他的温暖的灯盏,打工的念头一如海罗溪水奔腾激荡。

  恰好此时,两个北方农民韩建军、韩建刚与李利腾的父亲李学儒走到一块,来三亚开发农业种植哈密瓜,父亲便顺理成章地把儿子推荐给他俩。这时已是2004年年底收割时节。

  平日里李利腾的事不多,人却闲不下来,经常参加种瓜的各项劳动。韩氏兄弟来了,总要问这问那。在他眼中,瓜园如校园,得空就学习哈密瓜及其栽培的知识和技术。他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韩建军说,等他积累了经验,有了资金来源,就与韩哥合股或独自尝试做瓜老板。

  韩建军回忆着过去的情景,他说:“小李的责任心超乎寻常,日夜逡巡,从未丢过瓜,也从未与经过瓜园的人发生过争执,瓜园一直都平平静静。”

  在李利腾的追悼会上,韩建军抓着李学儒的手悲痛地说:“你失去了一个好儿子,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员工、好兄弟啊!”

  李利晓是李利腾的弟弟,再次含泪回忆哥哥,李利晓抹不去的场景是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哥哥退学后,经常对我说在家里要好好帮父母干活,不要到外面乱跑……”没说完已泣不成声。

  救人3分钟,李利腾留下的是气贯长虹

  一名30岁出头的瘦小汉子,坐在李利腾遗像前喃喃呜咽,泪流满面,痛苦不堪。他,就是被李利腾拼死救活的海罗村村民董大民。

  寒露赶稻结,霜降赶稻黄。海罗村村前的稻田里,水稻已扬花吐穗,谁料“霜降”未到,台风“达维”却来肆虐。在村里组织的巡逻中,李利腾多次协助做好村民的安置和财产转移工作。

  9月27日清晨,“达维”走了,村里村外,一片汪洋。董大民努力要把掉进河里的猪弄上岸,孰料脚下打滑,“扑通”一声倒下,被洪水裹挟走了。董大民被冲出几百米外,从小修炼的几分水性难以对抗这排山倒海的惊涛骇浪,体力渐渐不支,死神向他伸出了狰狞的大手,他拼命挣扎、呼救。

  在河边哈密瓜基地里刚睡醒的韩氏兄弟和李利腾穿上雨衣,走出茅屋巡视。董大民渐趋微弱的呼救声不久传到了他们耳中。他们循声来到河边,只见汪洋中一个人被洪水冲过来。李利腾迅即拿起一根竹竿向那人伸过去。竹竿短了,无济于事。董大民眼看就被洪水吞没,李利腾猛然站直身子,扒脱雨衣……

  不谙水性的韩氏兄弟没见过如此洪水,一直处于惊恐状态,忽见小李扒脱雨衣,方才反应过来,正欲与小李商量什么,小李已扔掉雨衣,说了句:“我去救他,我会水(会游泳)”,就纵身跳进洪水中,奋力向危在旦夕的董大民游去。这句短语,成了李利腾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

  占据李利腾整个视野的只有即将被混浊的洪水吞掉的董大民。他只有一门心思:赶快把人救起来!这一跳,把死的威胁留给了自己,却让溺水的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面对这一跳,韩氏兄弟先是一怔,来不及说什么,上游又漂来3个求救者,哥俩忙着打招呼,指引道路,传递竹竿,短短几分钟后,再找李利腾,却只有茫茫泽国。

  董大民回忆当时的情景,李利腾游到他身边,奋力与洪水拼搏,一个劲地把他推向岸边,让他摆脱洪水的冲撞,他爬上岸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漩涡接着一个漩涡……

  众人用尽各种方法,搜寻了1日1夜,直到9月28日上午8时,洪水退减,才在稻田中找到英雄冰凉的躯体。

  从此,李利腾只能日日静听稻田里蛙鸣鸟唱,夜夜望三亚市区华灯闪烁,那是陪伴他21年的场景!

  据悉,团海南省委日前做出决定,追授李利腾为“海南省优秀共青团员”;三亚市人民武装部党委做出决定,追认李利腾为“三亚市优秀基干民兵”。

  团海南省委书记唐剑光说,李利腾真诚、朴实、勇敢,平凡自然的生活,却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崇高精神境界,我们团组织要褒扬这种平凡中的伟大,号召青年人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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