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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悬浮列车争议的玄机在哪儿
2006年02月28日

王磊

    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我国国产磁悬浮高速列车,最近被德国有些媒体指责为“技术盗窃”。当然,该国政府很快出来澄清,认为这种说法是不妥的。据报道,由成都飞机制造集团独立研制的代号为“海豚”的中国高速列车,完全使用数字化设计,时速高达500公里,甚至超过了目前德国高速列车的速度。

    可以想像,德国同行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程度。这意味着被誉为“德国工程技术骄傲”的磁悬浮列车,其技术垄断优势已经不再灵光。也就是说,在未来中国所有磁悬浮列车开发合作项目上,中国人不用被动地“拿市场换技术”了,而是作为一个对等的技术竞争者参与其中,分享我国高速列车市场这块迅速做大的“蛋糕”。本来依靠先进技术,德国人是有可能独吞这部分利润的,至少也要与其他先进技术国家,一起分割这块“肥肉”。如今完全不同了,在同等或相近的技术水平之上,以中国人廉价的劳动力优势和相对低廉的开发成本,可以肯定其报价一定更低,那么“先进国家”的优势就有可能化为乌有。

    一家德国媒体醋意十足地写道:“名牌牛仔裤、光盘、数码影碟等,凡是欧洲有的,北京和上海的街头小贩都卖,不过便宜得多,是盗版伪造……大众公司捷达车的部件,安装在仿造得极好的奇瑞牌汽车里。甚至三十米长的大型机械设备也按一比一仿造后,安置在中国的厂房中。现在轮到了磁悬浮……与诡计多端的刺猬赛跑,兔子没有获胜的前景。”

    自己一贯保持的优势,被一个从来瞧不起或压根看不见的对手突然间赶超了,对于一个没有准备好应对竞争的选手来说,这的确不是个好消息。然而,就像在任何一项体育竞赛中,“常胜将军”总是容易被“黑马”战胜,这种比赛最让人感到惊奇,也一定最为精彩。“made in china”似乎一直都意味着徘徊在分工链条低端,靠出卖便宜劳动力而讨饭吃。今天,在自主创新原则的引领下,我们在努力为这个专有名词赋予更高的技术含义和更多的附加值,这样的进步,日积月累而来,其代价是无以计数的泪水和汗水。作为一个后发的选手,任何领先者的嘲讽和讥弄,最终都将成为赶超的动力,这将激励后进者更加勇于开拓和创新。

    其实,当中国沉迷于成为“世界工厂”的美梦时,我们身边的近邻就早已清醒地走了另一条路。许多专家都在讨论韩国的科技创新成就。在战后重建过程中,面对许多外国企业提出的诱人合作条件,韩国始终没有放弃自有品牌和自主科技创新,目前在汽车、半导体、高速铁路、核电站等项目上都拥有了领先世界的技术,并且成功地将知识产权转化为生产力,继续推动韩国经济发展。在中国颇为流行的“土地换技术”、“市场换技术”这些能够“快速致富”的口号,为什么就不受同样也积极参与全球化的韩国人的青睐呢?

    在磁悬浮列车争议的背后,其实隐藏着彩虹般美妙的经济全球化语境中最深刻的道理:利润永恒地流向技术的高端。德国人的危机感正是来自于对丧失技术优势的恐慌。只有最大限度地开掘本国的技术创新能力和提高科研水平,才能在一个真正自由的市场中获得竞争优势。同样,所谓自由市场精神,也只能是相对于那些拥有高技术优势和把控了竞争走向的一方,才具有积极意味。而相对于落后的一方,越是依靠土地、劳动力这些自由市场所鼓吹的“比较优势”,就越会让自己陷入技术劣势。后发者如果只懂得遵循先进者的游戏规则,赶超就永远是个美丽的气泡。

    许多人对韩国人的民族精神表示不理解,而恰恰是把这种精神上升为国家意志,才能将韩国科技研发各个部门、各个环节有机地黏合在一起,把扶持和发展本国高科技企业当成一项使命去完成。在这里,民族精神绝不是某种狭隘的意识形态,而是完成经济腾飞和国家赶超目标的一项最重要的资源。当韩国人坚持我们曾经坚持过的“自力更生为主,外援为辅”的正确竞争策略时,我们却开始流行并贯彻“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的所谓“理性经济人”思想,进而严重损害了自强不息、团结奋斗的传统价值观。而当“一切向钱看”的短浅价值观成为社会价值的实质标准甚至惟一标准之后,民族凝聚力和国家的长远利益也就无从谈起。

    庆幸的是,在我们完全成为别人的科技附庸从而导致“经济殖民化”的危机到来之前,先进国家的大呼小叫反而给我们提了醒。我们应该睁大眼睛认真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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