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行了一个“中外对比”：都灵冬奥会花样滑冰双人短节目比赛中，中国选手张丹、张浩出现失误，女选手张丹意外摔伤。这对其竞争对手俄罗斯选手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在场观看比赛的俄罗斯观众没有喝倒彩，而是报以热烈的掌声鼓励中国运动员。于是委员们质问道：“不知道这个细节，对于经常在体育比赛中给对手喝倒彩的中国观众有何感想？”委员们担心：当那些难以启齿的陋习堂而皇之地“直播”给全世界观众时，世界人民将会以何种目光看待东方文明熏陶下的中国国民！最后委员们寄语国人“好自为之”。

    体育界委员的担忧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中国有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体育界委员寄语国人“好自为之”，却惟独对自己缺乏反省———中国观众对外国选手喝倒彩，与中国长期以来所实行的举国体制、金牌战略，其中有没有某种必然的联系呢？

    2004年雅典奥运会中国夺得32枚金牌，当时坊间流传说，一块金牌的背后平均有国家成万上亿元的投入。舍得花成万上亿元买一块金牌，却舍不得花几万元给学生建一个操场，为什么？金牌对中国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牺牲学生体育、群众体育。而中国观众对外国选手喝倒彩为的什么？不也同样是为了中国选手的胜利，同样为了让中国人扬眉吐气吗？二者与真正的体育精神都相去甚远。只不过，前者隐而后者显，外国媒体查不到中国“举国体制”的账，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观众席上发生了什么。

    中国选手出现失误，意外摔伤，“这对其竞争对手俄罗斯选手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请注意，这里的“无疑是个好消息”，是中国体育界委员们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俄罗斯观众的判断。当时“报以热烈掌声鼓励中国运动员”的俄罗斯观众，何曾往这上面想？

    我认为他们的鼓掌是体育精神下的不由自主，作为观众，他们眼里没有对手。观众就是观众，观众眼里有对手，那是“中国观众”的特色，也是中国体育“举国体制”的特色。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金牌的光芒可以遮尽所有的不体面。“喝倒彩”是陋习，可问题的关键是，数十年中国体育已培养成了中国观众的“对手”感，中国观众早已不单单作为观众而存在，不蜂拥而上就已经很克制了，要他们不喝几声倒彩，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