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份,村主任何振清被延长1年的预备党员资格被取消了。在有9名党员参加的党员会上,6名党员投了何振清的反对票。
这意味着何振清申请入党7年的努力以失败告终。对这个结果,老何并不感到意外。“我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党员里有一个‘甘肃帮’。他们在,我就不要指望能入党。”
和老何发出同样感慨的还有几名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对于今后在村里的发展都感到很困惑。
在这个村想入党太难了
26岁的常军彦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民兵连长,写入党申请书也7年了。他抱怨说:如果我是甘肃人早就入党了,我看我在这村子想入党是没希望了。
常军彦为自己入党的事找过几任村支部书记。其中有一位村支书明确地告诉他,你还年轻,慢慢等吧,40岁以后有希望。常说,听了这话不仅心凉,而且感到哭笑不得。
30多岁的代振勇写入党申请书也两年多了,党支部没有找他谈过一次话,入党申请书就像石沉大海没了音讯。他也认为,自己是因为离甘肃籍党员们远,他们把自己当作老何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想入党是不可能的了。
而30来岁的王建斌也在几年前写了入党申请书,但他知道自己也同样通不过村9名党员中6名甘肃籍党员的关卡。他愤愤地来到当时的村支书邵有乾那里,向他索要入党申请书,要将入党申请书交到乡党委去。
“我不信任村里的党支部。在村里我们永远也入不了党。”王建斌说。
据何振清说,自从他当村主任以来,近8年的时间村里只发展了1名党员,而且这个新入党的人也是甘肃籍。
目前,村中9名党员中年龄最大的70多岁,最年轻的39岁,多数都在50岁以上。
年轻人接班阻力来自村党支部?
何振清对其他村大学生当村官的事,非常赞许,认为这是条好路。但他说,村里没有这样的年轻人。他说,我这么大的年纪了,没什么大发展了,应把权力交给年轻人。他们有朝气、有活力,思想敏锐,眼界也宽,又有文化知识。
在何振清看来,阻碍年轻人上来的阻力就来自村党支部,来自那6名甘肃籍的党员。
但村党支部根本不认同何振清和几位年轻人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老何这些人看问题太过简单,把甘肃籍党员多这一偶然现象,当成一场有预谋的设计;不顾事实,将一些原则问题变得庸俗化了。
邵有乾说,取消何振清预备党员资格并不是有意将他挡在门外,和他过不去,而是党支部成员对老何这几年的工作不满意。比如财务混乱,半年才公开一次账目,而且不详细;土地到期、合同到期也不公开;私下签土地承包合同等等。
何振清的文化太低,我们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这样的人入党行吗?这是党支部成员不同意何入党的理由。
但8年才发展了一个党员,这在人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可村里人天天告状,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搞得人心乱哄哄的,根本没有发展党员的环境,我们总不能随便抓个人就给党票吧,而且村里确实也没有合适人选。”曾担任了4年支书的邵有乾认为严格把关,是对党的负责。
对为什么不发展年轻人入党,不培养年轻干部的疑问,几位党员说,等了解了村里的实际情况和一些年轻人的能力和表现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谁来接村经济发展的重担
村子离城市近,村里80%的年轻人都在外打工,他们基本上不参与村里的事务,参与村里事务的多是些年纪大的人和妇女。村里人说,这里不仅是集体经济“空壳村”,更是一个少了年轻人的“空壳村”。
孙兵哥俩就住在何振清家隔壁。他们和村里多数年轻人一样,都到市里找活干了。今年30岁的他初中毕业后就到城里开了出租车。32岁的哥哥孙河川跑线路中巴车。哥俩加一起每年有两万元左右的收入。
哥俩吃饭睡觉回家,其他时间很少回来。“村里什么文化娱乐活动也没有,更没有吸引我们可以让我们致富的项目,村子对我们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孙兵说,这是村里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共同的感受。
高中文化程度的常军彦留在村里任团支书和民兵连长,一年的工资3000元。他想在村里能好好施展一番,可看到老何干得如此艰难,自己满腔热情得不到回应,入党也遥遥无期,他有些灰心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到外面打工去。”王建斌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
可在村党支部成员的眼中,常是个心高气傲、办事浮躁、好大喜功的毛头小子,离党员的标准还远着呢。“他刚交完入党申请书,就跑到海南搞传销去了。村里连个影都见不着,怎么发展他们?”一位党员说。
邵有乾说:如果说我是甘肃帮的,我不发展他们,为什么乡上来挂职的村支书,还有其他上来的书记也不发展他们?不是不发展年轻党员,是村里仅有的年轻人根本就不参与村的集体活动,这样的人吸入党组织,有啥用,能起啥带头作用?他们的心就没在村里。
更让村党支部成员不满的是,在他们看来,年轻人写入党申请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在何振清的授意下写的,目的不纯。
面对是是非非,上任一年的村支书周启荣认为,青年人积极向组织靠拢应给予鼓励,但这些青年也要提高自身的素质和修养,经得起组织考验。党员队伍老化,村委会班子文化知识结构不合理,年轻后备干部队伍枯竭的问题,严重影响到村各项事业的发展,已经到非要解决的地步了。
谁来接村经济发展的重担?在有些人看来,留在村的年轻人的能力和本事不够,不能胜任;而有能力、有本事、有眼界的优秀青年又不愿回村。村民说,这真是让我们拿着担子找不着人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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