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没想到这小小的风车,竟让我5年出了6次国。”梁老爷子摇晃着手里五颜六色的风车,美滋滋地说。    梁老爷子官名梁俊,今年73岁,别看世代务农,却凭借手中小小的风车,见识过大世面。令老爷子最难忘的,是有一年在新西兰奥克兰市举办的亚洲艺术节上,他身着唐装,脚蹬圆口青布鞋,舞动着手中500轮的大风车,走在17个国家民间艺术家游行表演队伍的最前头,高声吆喝:“送福喽!”只见他每前进一步舞十字,每后退一步左右翻,风车上的泥鼓,随着他的舞动发出“哒哒哒”的阵响。所到之处,人丛中便爆发出“CHINA!CHINA!”的欢呼声。    风车,原名八卦风轮,传说是由《封神演义》中的姜子牙发明。在民间,风车代表着喜庆和吉祥,有驱魔镇宅降妖之效。    梁家做风车,到梁俊这一辈算是第三代了。他爷爷虽是京东通州的农民,但打清朝那会儿,就靠做风车的手艺补贴家用,逢年过节骑着毛驴,带着风车上庙会卖。后来这手艺传给了梁俊的父亲。    梁俊十来岁时,爷爷就教他做风车,图的是将来有口饭吃。为鼓励他学手艺,父亲还编了段顺口溜:“艺术高超胜大秋,不用耕种自来收。白天不怕人询问,夜晚不怕贼来偷。”    虽说学艺是为养家糊口,可那年月,谁有闲钱买风车。经常是逢年过节,梁家老小挑着风车到十里八乡去卖,结果是“走街串巷一天,累个贼死,也挣不来二两盐钱”。梁俊一狠心,当了村里赶马车的车把式,一赶就是10多年。后来又学了木工,靠技能吃饭。    上世纪80年代早期,北京城里冒出个红桥市场,成了民俗工艺品的集散地。梁俊听说后便从村里蹬自行车进城想看个究竟。他转悠了半天,发现风筝、泥人等各种民间传统小玩艺儿都有,唯独没有风车。于是,他立马回家赶做一批风车,没想到,半天就卖光了。    从此,梁俊索性在红桥市场摆起了摊,做起风车买卖。    “我已有20多个年三十没在家过了。”老爷子乐呵呵说,“每年头春节,人民大会堂都请我去卖风车。”    香港要回归了,梁俊特制了一架百轮风车,结果在中国玩具博览会上获了奖;国庆50周年,他特意设计了50铃风车,结果又被北京民俗博物馆收藏;他制作的奥运五环风车,深受国际奥委会好评。    前年,有位港商要预订一个高5米、宽2.2米、上装289个风轮的巨型风车。虽然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大的风车,但梁俊一口应承。一个月后,当这组风车出现在香港春节庙会上时,成为一大奇观。    做风车在北京不乏其人,但“风车王”的桂冠却被戴在了梁老爷子头上。“甭看风车这小玩艺儿,讲究可大着呢。”老爷子拿个风车比划着,“骨架是张北地区的秫秸秆,泥鼓的泥是香河‘烂塔窑’的,鼓面用的是韩国牛皮纸,从云南订购了蜡染用的民间染料,光工序就40多道。”    虽说老爷子是个大老粗,但他爱琢磨。别小看一架风车,它里面融合着三角、几何、气象和动力的原理。过去买风车由于没包装,往往没运到目的地就损坏了,现在老爷子把风车改装成折叠的,装在盒里,出口英国、德国、巴西等十几个国家。    老爷子头回出国,是应邀参加新加坡的“春到河畔迎新年”活动。时任总理的吴作栋看了他的风车表演,主动上前与他握手,并合影留念。那次,他带去的4000多个风车,成了展会上最畅销的商品之一,不到3天便被抢购一空。此后,他又应邀去过英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等国家。    “民间艺术不能失传,谁来我都教,收材料费,不收学费,中午管饭。”老爷子这话一放出,天南海北上门跟他学做风车的中外徒弟已逾千人。不仅如此,10多年来,老爷子还担任着北京红桥小学、东堂小学、丽都国际学校、前门外国语学校等10余所学校的“客座”指导教师,经常上门教中外小学生做风车。    今年,老爷子在他的4亩地上,种了半亩红高粱。这种名为“满地红”的高粱,在北京已失传60年了。老爷子手捧着色如红木的高粱秆说:“以后我的风车全都用这高粱秆做,结实。”    眼下,梁家上下正忙着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备货。“每年得做七八千个风车轮呢。”老爷子笑道,“普通风车都是家里人做,我这总工程师只管创新、表演和讲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