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界权威专家评价：这部著作的成功之处在于：不是一般地谈社会发展的代价，而是把它当作一个哲学问题来思考。马克思、恩格斯都不曾把代价归结为哲学范畴，而袁吉富通过对社会发展代价问题的四个维度（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方法论）的思考，把代价范畴作为一个哲学范畴纳入到唯物主义史观的体系中。具有一定的理论创新意义，展现了唯物主义史观的新视野。

    为此，《思想者》专程采访了本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中年轻的获奖者之一——北京市委党校副教授袁吉富博士。

    代价的必要性与非理性

    《思想者》：发展是时代的核心主题，但无论从世界的角度看，还是从中国的情况看，发展的进程都伴随着种种问题，例如资源问题、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问题、生态问题、人口问题、公平问题、社会稳定问题、价值失范问题等等。针对这种情况，人们纷纷从发展观上进行反思，并逐步聚焦到科学发展的问题上。学术界对科学发展问题进行思考，也存在着多种角度，那么，您为什么要从代价论入手呢？

    袁吉富：其实，发展中的种种问题，都可以用发展的代价这个概念来概括。但是，发展的代价不仅仅包括上述含义，它还要包括发展的成本在内。例如，当我说“我考上了大学是以我的刻苦学习为代价换来的”这句话时，这里的代价指的就是成本。有鉴于此，代价这个概念，用来概括的是人们在发展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以及所造成的消极后果这些现象。而所谓代价论的视角，就是从代价与发展的辩证关系考察发展问题的一种角度。

    《思想者》：从代价论的角度看待发展，是不是意味着任何发展都需要付出代价？这样的理解对吗？

    袁吉富：的确，任何发展都需要付出代价。流传至今的一些脍炙人口的老话，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等等，就是这个道理。可以说，付出代价获得发展就是发展的一条实现规律。但是，这个论断并不是说付出代价就能实现发展，只是说要发展就要付出代价。

    《思想者》：那么，代价是各种各样的，有大有小，我们的发展应当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袁吉富：在我看来，我们应当付出的是不可避免的必要的代价。所谓不可避免的代价，是指基于历史必然性而付出的代价；所谓必要的代价，是指人们在科学决策基础上所付出的代价。例如，发展汽车产业，一定会产生环境污染，这是一种不可避免的代价；但是，如果选择了一种造成环境污染最少的方式，由此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必要代价。不可避免和必然这两个限定词缺一不可。没有不可避免性，说明这种代价本来就不应当付出；没有必要性，说明这种代价付出存在着盲目性或非理性。

    如何看待“交学费论”？

    《思想者》：在代价问题上，老百姓最熟悉的就是“交学费”。比如，有人说“物质文明要上，精神文明要让”、“繁荣必定‘娼盛’”。还有一些地方存在着“惟速度论”、“GDP崇拜”等不顾代价片面发展的倾向，就是这种观点的具体化。那么，从代价论的角度如何看待“交学费论”？

    袁吉富：当然，在代价论里也有一个交学费的理论，不过，它与以上的“交学费论”判然有别，而是有特定的含义，具体地说，它是指研究人们在探索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的理论。我们知道，所谓探索过程也就是从不知到知的过程，只有这个过程完结以后，人们才能成功地改造世界。那么，在探索过程中如何交学费呢？一是要不怕犯错误和善于从错误中学习不犯错误，不要仅仅局限于花钱买了个教训；二是要讲求划算和效率，以求得用最少的精力取得最优的学习成果。

    《思想者》：探索过程的确需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就如同开发新产品需要投入研发成本一样。但是，探索未必就是创新，创新肯定是探索。今天，创新能力的高下已经成为判断一个人价值的重要标志，成为判断一个国家社会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志。那么，我们如何看待创新所要付出的代价呢？

    袁吉富：大体来说，创新活动面临的风险在直接性上说要比常规活动大；创新活动一般会遭遇到社会性的阻抗。但与创新活动相对应的常规活动，其收益和收益率会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必定会导致收益小于成本的后果。而创新开始时只投入无产出，后来却能获得超出其应得的收益以外的额外收益。可以说，仅仅从事常规性活动是没有前途的，最终要面临危机，而只有不断地进行创新活动才能摆脱危机，并不断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一个人是如此，一个民族和国家更是如此。

    如何把握付出代价的方法

    《思想者》：对于代价现象，我们显然不是为了研究而研究，而是为了更科学地付出代价，这就需要把握付出代价的方法，那么，在您的研究中，有哪些方法可供人们借鉴呢？

    袁吉富：我认为，发展与代价的辩证关系分析法是基本的方法。这个方法又具体地体现为以下四种方法。

    一是学费——收获分析法。一个人、一个组织要获得发展的能力，得经历一个学习和摸索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恐怕得交一些学费，想不付出任何学费就取得成就，差不多是梦想。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交学费。我认为，在摸索过程中有一个方法论原则应该把握住，即付出的学费不能损害发展的潜力。所谓不损害发展的潜力，就是指不能对你所具有的多次探索的能力和探索成功后继续发展的能力造成伤害。

    二是成本——收益分析法。一个人、一个组织获得了发展的能力后，就需要学会运用成本——收益分析法。在运用这个方法时，有一个原则必须把握住，即获得的收益应大于付出的成本或代价。这是一个最为基本的原则，达不到这个原则，人们改造世界和创造价值的活动就是失败的。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应掌握效率最大化原则与效益最大化原则，并力图使二者兼顾起来。应该说，如果单就某一付出的既定成本而论，这两者是一致的，效率最大化同时意味着效益最大化。但是，如果就某项事业的发展阶段而论，效率最大化与效益最大化又不总是一致的，即在效率最大化时，效益并不是最大化，反之亦然。我认为，在效率最大化与效益最大化不一致的情况下，要以谋求效益最大化为目标，并在此基础上力图通过创新来提高效率，从而使得二者一致起来。

    三是发展的正负效应分析法。在发展过程中，人们不仅会付出成本代价，而且还会付出其他的代价，这就是发展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可以说，发展的负面效应总体上说是必然现象，也就是说，在发展的全过程之中都会伴随着负效应。因此，对发展的正负效应加以恰当的分析和处理，是使发展得以顺利进行的重要条件。在我看来，在发展过程中尽力控制和减少负效应，在新一轮发展中着力解决由前一轮发展中所产生的必须解决的负效应，以使发展得以可持续，这就是发展的正负效应分析法的实质内涵。

    四是发展代价的主客原因分析法。把这个方法运用到发展问题之中，其主旨就是要使发展沿着合乎理性的轨道前进，就是要使主体意识到自身素质的重要性，就是要把人为失误的代价减少到最低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