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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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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的中等生(上)
2007-03-07
    本版刊登“被忽略的中等生”征稿启事后,收到大量热情洋溢的读者来信。很多人讲述自己由优等生变中等生的经历,倾诉被忽略的滋味,也有人理性地剖析:目前情况下,让老师关注每一个人是不现实的,中等生的路上也有别样风景……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老师和家长积极地表达看法,并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我们无意强求老师面面俱到,但我们可以共同思索,怎样才能使更多的人在成长阶段被积极关注,发挥更大的潜能?

    由于来稿踊跃、内容丰富,本版将分为两次刊发“被忽略的中等生”话题,本期(上)为学生稿件,老师、家长来稿及专家点评将在《被忽略的中等生(下)》刊登,敬请关注。

    是第一就没有选择同伴的权利?

    ■李西华

    我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初中的。

    迈进校门,第一眼看见了入学百名榜,很多人围着议论:“第一名那个叫李西华,你说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呀?”“我觉得是男同学。”“不,我觉得像女同学,我妈说了,女同学进入初中学习成绩就该下滑了。”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那个同学,乱说,我的成绩才不会下滑呢。

    按照名单进入一年六班,待知道我就是李西华后,大家纷纷围过来:“呀,你太厉害了,你怎么考那么高分呀?”“我想起来了,你我是一个考场呢。听说按成绩单你该在一班,班主任硬把你要到六班的。”

    我谦虚地笑笑,笑容里带着得意。

    按个头安排座位,老师小声问我:“你喜欢坐哪排?第一排还是第二排?”我摇头:“按个头,该坐最后一排。”老师猛摇头:“不行,坐后面没法学习,我就安排你坐前几排吧。”

    班主任是个非常负责的单身女教师,经常找同学谈心,找我的次数更多一些:“李西华呀,有人说你课堂上爱接老师的话,这不好啊,你可是第一名,要注意纪律,还得争取校三好生呢。”

    我不大高兴。

    隔几天又找我谈话:“李西华呀,据同学说你放学后总和几个差生一起走,你得注意呀!会影响学习成绩的。”

    我的逆反心理来了:凭什么呀,我们回家顺路,不和她们走和谁走?不让我和她们在一起,我偏不。

    老师知道我依然如故后,找到了我的家长。爸爸妈妈马上找我谈话:“以后不能和她们在一起。”

    我气愤得不得了,为什么就因为是第一名就没有选择和谁同路的权利。

    老师看找我不奏效,开始找那几个差生,告诉她们别影响我的成绩,也别影响班级的整体成绩。那几个同学再也不肯和我一起了。

    我气得大哭,表面不和她们一起走路,放学和她们一起玩儿。玩儿当然比学习轻松,我们一起租校外书看,一起去爬山,甚至不写作业。

    我的学习成绩从百名榜滑到中游的时候,老师终于再不找我谈话了。乐得轻松,继续玩儿。当成绩滑落到班级倒数第二名时,已是初三上学期了。

    马上面临中考,我开始着急,每天复习到很晚。终于凭微弱优势分数考取了重点高中。不过基础还是不牢,高中三年任我如何拼命,终于是再没机会成为尖子生。这直接影响到我的高考和就业。

    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我会在小学六年级时不考出那个全市第一名的成绩,那样,也许一切会和现在不一样。

    当老师一脸亲切地走来

    ■马兵

    中学时,我是如此不起眼。同学们议论起我时总找不到合适的字眼,连老师都说,你不好好学习,将来能做什么呢?

    高三上半年的冬天,教室里的空气似乎也看不到未来。我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位置在老师的视野之外,最适合中等生。而我的同桌和前位却是班里叫得响的好学生。

    那时每次考试结束后,老师都会做总结,抽空让一些同学去他办公室里谈话,进步的做些鼓励,退步的鞭策一下。那些同学的成绩基本都在班级二十名之内,我虽然远在这个范围之外,却也渴望哪一天能被叫去,即使是说几句批评的话。

    有一次,同桌从老师办公室里回来,笑着对前位说:“这老头儿太苛刻了,下次要让我进入年级前八名!”语气里除了不屑,更多的是得意。那是他们的要求和目标,直接而明确。但在我,只有尴尬和无助。当时默默地想,老师若要求我进入班级前二十名,我一定会拼命努力。

    一天下午,老师一脸亲切,径直向我走来,我能感觉到手心里渗出的汗细细密密。他走近后朝我说,你的同桌怎么没来啊,来时你让他去我办公室吧。

    发生在同桌身上的一件事,让我在荒谬而自闭的青春里看到唯一的希望。他的一篇文章在杂志上发表,老师在课堂上用了20分钟做点评。

    我平时喜欢写点东西,为何不认真写篇文章?若是发表,老师会不会也另眼相看呢?我用好多天写完一篇文章,悄悄地寄给一家杂志社。

    收到杂志社寄来的样刊,我顾不上其他事情,激动地写了张纸条夹在杂志里,趁人不在,悄悄放进老师的抽屉里。我可以想象他看到后会心地一笑,还可能念给大家听。

    在以后几天的课中,他的目光好像扫过我,但什么也没说。在那个面临比拼和嫉妒的年龄,我满心失落。一句赞美的话,就能将我小小的虚荣结实地套牢,但他一句都不给。

    春天,大家开始为高考冲刺了。后面的差生依旧惹老师在课堂上发火。有一次他说:“班里考上大学的也就十几个,剩下的不是都在陪读吗?”后面差生听不出这句话的残忍,我是听得懂的。

    身在中游,却不能够击水。我们最省心,最缺少关心,却也最伤心。如同教室里的空气,透明、虚空。青春的一切,被那些成绩好的同学的光芒所遮挡,甚至也被那些差生的乖张所遮挡。

    高考落榜后,家人为我找了一所复读学校。我下决心要考上大学,走出这座小城,离它越远越好。复读那年,文科优势让我的成绩渐渐浮出水面。终于,那个梦想中美丽的大学温柔地将我接纳了。

    多年后,被压抑的情感,被放逐的自信,被遮挡的青春,生活又慷慨地还给我。

    终于成为班里偶尔的第一

    ■花菜

    内向、守纪,循规蹈矩,上课发言不积极,哪怕是心中知道答案——这符合王小波所说的“沉默的大多数”,绝对是中等生的标志。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任何荣誉和批评从来和我没有关系,以至于当母亲向老师问起我的成绩时,老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没由来地说:“××与同学相处还是比较好的。”也就在那时候,母亲渐渐开始重视我的学习,而我成绩却慢慢退步,从英语已经蔓延到了物理。要说明的是我那时已经初三下半学期了。

    我们学校初三学生250名左右,我排名120上下,以往年的尺度算,只有50位左右可以进高中。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一种破罐破摔的感觉。

    一个偶然的机会,母亲了解到物理老师的爱人是我爸的同事,通过这层关系,物理老师成了我的家庭教师。于是,我每天晚上都去物理老师家,一直到9点才结束。

    直到有一天,物理老师叫同学到黑板前解一道压轴题,他照例叫了两位尖子生,当他看到我昂着头,迎着他的目光时,也把我叫了上去。我几乎是带着颤抖的心情做完了那题目,第三个上去却第一个下来,本来很自信的忽然有了忐忑——他们都还没做完,我能做对吗?当黑板出现了三个“24欧姆”时,我心中的石头落地了。三个人三种解法,各有千秋,我要表扬自己的是:我的解法深得老师真传——简约、明朗。

    短暂的闪亮后又重归寂静,在高手云集的高中,我完全淹没在那里。我比以前更加勤奋,但是成绩却停滞不前。当潜力已经用尽,需要在方法上寻求突破,可惜这是我上大学时才领悟到的。

    在临近高考的日子,焦躁、渴望、急于求成充斥着我的内心。按理说,中等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也许我表面温吞,内心却好强得要命。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包袱,又接连两次模考考砸了,我终于落入了班主任的眼睛。

    如果这叫“关注”的话,我宁可没有。我和班里的一些“差生”一起被叫到教室外,班主任开始劝我们放弃高考,去读高职。他们原本就已经放弃,都同意了,当老师征询的目光看到我时,我一改往日的拘束,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我——肯定——要参加——高考的!”

    但是,依然难逃屈辱的结局。当时很强烈地想报复,却找不到“报复的出口”,痛苦郁积在心里。尽管那年恰逢扩招,尽管绝大多数中等生考上了第四批以上,甚至一本,我却在高考时生了一场大病,上了第五批。

    那个场景如同雨天的关节,隐隐作痛,在上大专时,选择了自考。三年后顺利拿到了两张文凭,通过三次失败,终于在第四次时考上了公务员,成为班里偶尔的第一。

    老师,您是在叫我吗

    ■胡明宝

    14岁那年,我转学到城里一所教学质量不错的初中读书,准备从那里“腾飞”,一举进入重点高中。可是,我很快便如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被淹没在五彩石中间。

    过去在农村,我也曾是佼佼者,到了这里,我沦为一个别人爱理不理的人,要承受很大的心理落差,我暗暗下定决心拼出个样子,让那些门缝里看人的同学大吃一惊。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努力只是徒劳,在农村那点基础在这里真是“水瘦山寒”……

    有一天,教地理的张老师宣布要参加市里的教学能手公开课,他把我班七八个“优秀生”带到办公室。被叫到的同学脸上的神气早已告诉每一个落选者,他们理所当然是公开课上面对众多评委的人,是替老师排忧解难的人……

    地理公开课那天,教室里的空气与众不同。那些使命在肩的同学个个精神抖擞,中等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差生则在课前早已被调教得服服帖帖。其实,我们都有被老师提问、回答问题的权利啊!

    张老师的课按照预演的程序顺利进行。在复习巩固这一环节时,张老师问谁能回答某个问题,我突然决定试一把,即使我回答得不好,也要让每一个人明白,被轻视的中等生照样有向上的决心、勇气和智慧!

    我把手高高举起,醒目地高出那些内定者的手臂。可能是老师紧张,他竟然没有叫出任何名字,只是朝我的方向指了指说,你。我明白,他指的是我前排的李大伟!

    就在李大伟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立即起立大声说,老师,您是在叫我吗?李大伟和张老师瞬间的反应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判断,在张老师还慌乱地点头的瞬间,我已镇定地说出了题目的答案!

    这堂课后,张老师真诚地向我表示了指定人选的做法是不妥当的,而且他很佩服我的勇气。张老师还告诉我,从我身上他突然明白了一个老师最容易忽视的道理,要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学生首先要消除给学生分档次的观念,要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每一名学生。

    后来,“您是在叫我吗?”竟成了班上每一名渴望走向“成功”的中等生的“宣誓语”,因为它表明了被忽略一族的某种精神和斗志。

    唯愿同桌不是你

    ■仙鹤草

    未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是快乐的,学习不错、纪律又好,到哪里都是老师的宠儿。初一时遇到了你,还是两小无猜的年纪,上课下课都嘻嘻哈哈又打又闹。在一起的第一场考试,你和我的成绩都好得出奇,你第一,我第二。多少同学钦佩你我,第一第二是一桌!

    然而,就是这次考试,你显示了与我的不同,你是年级的第一,而我只是班级的第二,你的成绩足足超出我30多分。你成了全校的名人,谁都知道你。你和我却不懂得这变化的涵义,一如旧日在一起玩闹。

    新来的化学老师把你视为心肝宝贝,天天给你讲题,你一边听,一边趁我起身的空当,抓走我的椅垫坐在了身下。我在心中责备你,怎么听老师讲题还这么不认真?有老师在,我不好意思像平时那样,把你揪起来夺回椅垫,只好小心翼翼地从你身下一点点往外拽。你却还和平时一样,稳稳地坐着。化学老师眼睛看着你,手却伸出来挡在我面前,别闹!

    我愕然地坐回到冰冷的椅子上,一丝被人忽略的难过涌上了心头,老师从没有这样对待过我。

    如果那时我能想明白该多好,可是我竟然想不明白。

    一个普通的晚自习,上晚自习的老师我没有见过,你说你认识她,她是一个同学的姐姐。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各自复习功课。只是后来,你在本上发现你的姓被人写成了“脏”,而你姓张,你便说那是我写的,也许是我写的吧,你和我平时常开这样的玩笑,但是当时我却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我便回说不是,你不依不饶说是,教室里开始有了声音。

    “你俩别说话了。”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可是你还在说,我看到老师真的生气了,就不敢回你的话。你只管看着我,不停地说,我万般无奈,只好压低声音提醒你:“不要再说了,老师生气了。”

    我的话还未说完,老师就喝道:“你们俩过家家呢?”嘴上说的是我们俩,眼睛却瞪着我,狠狠地加了一句:“脸皮真厚!”

    天啊,我几乎晕厥!但是我除了气,除了委屈,竟然再不会做别的。

    我只能坐在那里,任老师骂着,连哭都不敢。就是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切,和别人在一起,我是尖子生,也许别人也会因为我受到委屈了吧,而和你一起,受委屈的只能是我,因为我没有你优秀。

    我陡然间痛恨起自己的身份,我做不到你那样的优秀,甚至不如那些差生,他们不高兴就可以骂,甚至打,老师对他们说话都很客气,轻易不敢惹他们,而我却不可以,我是听话的好学生,不可以和老师顶嘴,所以老师可以安全地骂。

    那一夜,我大哭一场。从此以后,你依然开心地和我玩闹,我却只能选择离开。不要怪我,只因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太过沉重。我宁愿放弃向优等生学习的好机会,换个普通的同桌,快乐地生活。

    “逃”出了名声大振

    ■周润华

    十余年前的秋天,我经过一番拼搏,终于“杀”进镇中心中学。小学时,我在班里数一数二,到了中学就不一样了,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沦落”成了中等生。

    老师似乎只关心那些“尖子生”和“笨鸟”们,而对于如我一样的中等生不闻不问。也就在这个时侯,我认识了三位好朋友,曹烨、李保杰、周涛。

    我们四个全都寄宿,家又同在一个方向。四个人中,除李保杰外,我们三个人的父亲均是小学老师。我们真感觉颜面丢尽无地自容,有时我们痛恨自己为什么挤独木桥似地不顾一切考这个破学校……

    也许是受够了默默无闻的滋味,我们开始对学习失去了应有的兴趣和耐心,尤其是副科。后来,每当上历史、地理、公民,又恰逢在上午第三四节时,我们就一起相约“胜利大逃亡”。我们各自骑上自己的破自行车,逃学回家,午饭过后再回来。

    逃课的时光是快乐的。飞快地骑着“老爷车”,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心情舒畅之时,有时干脆来个大撒把,旁若无人地在大路上撒欢。甚至还可以吹着口哨,真有点儿忘乎所以了。

    然而,静静地坐回教室,望着争分夺秒的同学,心里也会犯嘀咕,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难道真的就甘于平凡默默无闻吗?应该想方设法迎头赶上。毕竟我们也不笨,如果埋头用功、奋起直追,说不准能赶上或超越“尖子生”。可是,实在受不了老师对我们的放任自流不闻不问,特别是给那些“尖子生”和“笨鸟”们开小灶的情景,很让我们吃不消。

    于是,为了解除心中的怨气、“报复”老师,我们还是时常逃课。只是没想到时间长了,竟然“逃”出了大名声。

    一个星期二的第三节课,我们四个一起相约又“开溜”了。经过镇政府大院时,忽然发现高墙后面的干河沟里有几条狗在撕咬着,打成一团。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黑色皮包。我们不由分说冲上去把狗撵走抢出了皮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个花花绿绿的小本本和一些纸。经过一番争论,我们决定交到派出所。

    第二个星期,我们拾金不昧的“英雄事迹”在全校传扬开来。原来,我们“抢救”出来的那个包,是镇里一位重要人物的,里面有存折、身份证、国库券,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材料等。

    学校在周一上午的全校大会上,郑重表扬了我们。校长让我们发言,最后我被推上了主席台。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思想一片混乱语无伦次起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碰上谁大家都会这么做的……我们成绩也不差,只是兴趣提不起来,我们想老师也来关心一下像我们这样的学生……”

    记不清后来怎么走下主席台的,只记得当时台上台下掌声响成一片。无意中我瞥见班主任王老师也在鼓掌……

    从那以后,我们在班里受到了关注,提问、表扬也逐渐来了。有了老师的鼓励和信任,我们换了人似的拼命用功,奋起直追“尖子生”,并坚决超越他们。

    需要补充的是,自此,我们再也没逃过课。

    记住我的名字好吗

    ■史峰

    老师,你在班里分了许多小组,每个小组有三个成员:分别是优秀生、中等生和差生各一人。我是七组的中等生。在这个小组里优秀生许文迪是“领头羊”,差生刘玉亮是“改造对象”,但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小组里有什么“头衔”,不知道能做什么?

    有一天,你让我们小组的三位同学到办公室帮着打扫卫生。我们来了,你分配的任务是:让优秀生许文迪擦玻璃,差生刘玉亮扫地,让我负责送垃圾。

    老师,你还记得吗?你先和许文迪一起擦玻璃。你们一边擦玻璃一边谈学习的事,谈到高兴处你就开怀大笑。接着你给许文迪起了一个外号叫“大脑袋”。你说许文迪脑袋大,聪明,脑袋里装的知识就多。你还说许文迪以后凭着“大脑袋”能成名成家,说得许文迪美滋滋的。老师,你挺幽默。但我只是站在一边偷乐了一下,你并没有发现我的笑。我一直站门边等着送垃圾,你没有注意到我站在那里吧?

    过了一会儿,你又帮着差生刘玉亮扫地,你们一边扫地一边谈遵守纪律的问题。你说刘玉亮是个“顽皮毛毛虫子”,说他“一身刺还不老实”。“毛毛虫子”是你给刘玉亮起的外号吧。刘玉亮还挺喜欢你给他起的这个外号呢,他对你说:“老师,我现在可老实多了,身上的‘刺’少了,‘活动量’也小了,看来要变成‘蛹’了。”你拍了拍他的头说:“祝你变成‘蛹’,然后再蜕变成讨人喜欢的蝴蝶。不过,现在离要求还差着一截呢,以后要认真学习,好好遵守纪律。你小子将来也不简单。”刘玉亮还是调皮地回应说:“谢谢老师鼓励,我会不负重望的。”说完做了一个鬼脸。你笑了,我也被刘玉亮的调皮模样逗乐了,老师你同样没有发觉我的笑。我一直站在那里等着送垃圾,你没发现我吗?

    老师,你与优秀生谈学习,与差生谈纪律,难道与我就没话可说吗?

    我是个中等生,一个中等生也希望与老师你一起聊一会儿,也盼着你给我起个外号,或是拍拍我肩膀。但老师你真是忽视了我,甚至连我的存在也没发现。我知道自己成绩一般、纪律尚可、个性不突出,我就是这样一个既没给你争过光,也没给你惹过事的中等生。我的存在既不会让你赏心悦目,也不会让你忧心忡忡。如此,我就成了你不关注、不关心的中等生了。

    作为一个中等生,我能感觉到老师你的确不关注我。前天,我要出校门去配眼镜,来办公室找你开张“出门条”。你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捏着笔迟迟不写,然后再看看我,再低头想一想。好大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你一定是忘记我的名字了。

    于是,我轻轻地告诉你:“老师,我是七组的史峰。”你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噢,对不起,我竟然提笔忘记了。”然后你才给我写了“出门条”。接过条子,我不但失落,更多的是伤心。

    老师,记住我的名字好吗?

    走自己的路, 让他们去打的吧

    ■陈文娜

    初中和高中,我在同一所重点中学待了整整六年,像所有传说中的重点中学那样,这儿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尤其盛产考试型人才。高考上线率80%。小学还是尖子生的我,一进入这样的“高材生之家”,就顿时感到无所适从了。第一次考试,我便迈开了漫漫中等生之旅的第一步。

    像我这样长相平平,又很乖的中等生,就像很多文章描绘过的那样“好像透明人,没有谁会特别关注”,除了你的家人和你自己。老师觉得你不用操心,不会把太多宝贵的时间放在你身上,几个月能找你谈一次话,内容也无非是:“这段时间还可以,学习上有问题要多问,争取下次考试有大的进步……”即使是这样的谈话,我细数起来,中学六年,不超过6次。

    到了高考,在我们学校,像我这样的中等生基本都是二本没问题,一本有希望。大学离我们很近,但名校却离我们很远。看着班里的高材生们为自己的名校梦拼搏,心里羡慕不已。其实很多普通中学的同学一听说我是一中的,都很羡慕,可我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高考时,我刚上重点本科线,因为从小喜欢服装设计,我读了北京服装学院的服装专业。

    大三了,再回头看看走过的那段路,很有些感触。戴着中等生的头衔,怀揣着中等生的心态,我走过了人生的花季雨季。在这六年里,我失去了,也得到了。因为在学校里无人喝彩,我对自己一直不太自信,害怕面对冲突,比较拘束,不能挥洒自如地表现自己。但是,在失去自信的同时,我也收获了宽容,因为没有被种种光环笼罩,我的心态很平和。也因为自己明白成功的不易,我常常能宽容别人的不足。这些,让我在人际交往中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冲突和烦恼。

    虽然是中等生,但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家庭教育环境。父母的疼爱和鼓励一直萦绕在我身边。他们一直都告诉我,他们并不在意我是不是班里考第一的那个,他们在意的是,我是不是个乐观、善良、有理想、对生活充满希望、拥有着完善人格的孩子。父母的宽容和接纳让我的中学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灰色影响。在学校缺失的关注,父母用乐观和接纳为我弥补了。也正是父母的这种宽松的教育方式,让上了大学的我反而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坚韧、宽容、勤奋、乐观、理智,这些父母一直刻意去培养的良好性格开始派上了用场。现在看来,这些确实比考试分数重要得多。也正是因为在大学里获得的成就感,让我渐渐体会到了相信自己的滋味,现在的我正在努力做得更好。

    其实,理智地想想,中等生被忽略是在所难免的。老师也是人,精力有限,一个班几十名同学,想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中等生应该明白:这种忽略并不代表老师没有给予我们关爱,而是老师在用信任的方式表达这种关爱。何况老师的信任也给予了我们自由发展的空间。与此同时,我想,中学里的中等生教育问题,其实是更多地推向了家庭。怎样弥补孩子在学校里的失落感,传递给他们怎样的生活态度,是每个中等生的父母都应该好好思考和努力实践的。更重要的是作为父母,应理智客观地看待孩子的学习成绩,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前提。

    写到这儿,我想起了《武林外传》里的一句话,想送给所有和我一样的中等生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打的’吧!”其实多收获些风景和体验也是件不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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