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媒体与公众批评还是那句老话,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两者的批评是不同的,媒体应客观、公正、全面,能引导公众——
新闻发言人的主要职能是传道。道有两层含义,一是国家之声,政府之声。当然不是照本宣科式的诵读,那样选播音员做新闻发言人最合适。发言人的传道,是将政府之策烂熟于心,通过自我消化转化成媒体愿意听、大众听得懂的语言。传道的另一层含义是提升理念。一般说,政府的决策应充分反映民心,代表民意。发言人在解释这些政策时,不仅要说干什么,怎么干,还要说清讲透为什么这样干,从而达到提升理念的作用。
做一个好的新闻发言人并不容易。看发言人在台前从容淡定,问答有度,谈笑自如,风光无限。殊不知幕后的劳动有多么劳筋累骨,甚至伤心费神。比如,一场发布会仅仅从主题的确定到具体实施,要经过从策划、组织、协调、审批到最后确定、请出场人及准备发言若干阶段,其间也许会生出许多节外之枝!再如,安排部门领导接受采访或制作节目,其幕后的组织协调及文案工作非一个难字了得!
发言人的特质,决定了你时刻处于“风口浪尖”,你必须有良好的综合素质和心理承受力。说好了应当,说不好不应当,说错了当罚。不说不行,说多了不行。说不好不行,该说没说还不行,不该说乱说更不行!人说林子大什么鸟都有,面对曲解、不解、误解甚至素质低下的攻击谩骂,新闻发言人要承受得起。
目前,新闻发言人的工作机制与环境土壤远非成熟美好。发言人和发言人制度在国外发达国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在我国兴旺起来毕竟只有几年。尽管党的文件、政府文件三令五申,但经好更需一批念好经的“和尚”啊,且莫说“和尚”本身,就是给这些“和尚”搭建庙宇送香火再让人们相信,都尚需时日!笔者智力尚未低下到期待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而是期待人们像保护珍贵品种、稀有动物一样保护刚刚破土成长的新闻发布制度和新闻发言人,用心良苦,却惨遭非议。
实事求是地讲,当前的中国教育,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教育部也因此面对诸多批评。但媒体和公众应该明白一点,不是所有问题都是教育部能够解决的,教育部门只是诸多环节中的一环。成绩与问题都是客观存在,不会因为舆论说与不说而有无。看成绩与问题如同看风景,角度不同,视点不一,结论也当然不尽相同。我认为,媒体与公众的批评内容、语言与把握程度不应一致。媒体应高于公众。媒体应客观公正,应把握全局,应立足全面,应实事求是,应有理论深度、政策高度、和待人厚度,因为媒体人都是文化人,对文化人的这种要求当不为过。对公众则在上述要求之前加二字“尽量”,因为公众层面之广泛,之多样,之差异都是很难强求的,但有一条则应做到,就是批评不能谩骂诬辱,也不能粗言俗语。
政府不是不接受媒体的批评监督,但更希望监督点名具姓,真人真事以便于查处;希望监督就事论事,轻易不要以偏概全,更不要就一二事否定整体;希望媒体监督利于推动工作,不要泄愤消仇,图一己之快;希望媒体监督政策法规贯彻落实情况,不要个案爆炒。说实话,教育部对舆论监督和媒体运作还是非常重视的。我先后服务过两位部长——陈至立和周济,都非常重视同媒体的交流和沟通。我们每两年一次的优秀教育新闻评选,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作品是舆论监督内容。
说到舆论监督,还有一点必须提及,舆论监督内容应该基本真实。以2006年为例,我在教育部新闻发布会上澄清的不实监督报道就有10多条,或纯属子虚乌有,或基本事实不清,或数字有误,或夸大其词。不实报道带来的误导和负面影响,很难马上扭转。因此愿以真实提醒媒体。
尽管当前我国的媒体环境并不完美,尽管在变化的社会转型期,功利和实用成为普遍追求,我也因为不够“圆滑”而身陷被动,但我依然相信坦诚是理解的基石。记得央视记者柴静一次采访后,我忽然“圆滑”地反复叮嘱她这不是正式采访啊,千万不要公开发表啊等等,她一句话令我羞惭,“旭明,你要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和职业精神。”由此,我宁愿做一个“麦田守望者”。
新闻发言人在政府与公众之间架起一座桥,当然我的梦想是金桥。政府的决策通过桥更广泛、更全面、更普及到公众中去。政务公开,政策透明,打造服务性政府,推进政治民主,新闻发言人当为题中之义,断不可缺。
应当清醒地认识到,官媒是两种工作体系,两种运转方式,两种语言形态,两种人生境界。理解对方,首先应从理解对方的独有特征开始。作为官方,要全方位、换角度、多形式地理解媒体的工作特征,应尽力全面及时有效地提供充足的信息源;作为媒体,同样要学习、理解、掌握政府工作方式、思维习惯与语言风格。善于与官员打交道是一名好记者的标志之一,同样,善于与记者打交道也应是一名好官员的标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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