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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恒雄:我曾劝首相不要参拜靖国神社
——岩松看日本(之二)
2007-03-21
本报特约记者 白岩松
    

    渡边恒雄,日本第一大报《读卖新闻》的总裁兼主笔。1926年生于东京,1945年7月,日本侵华战争已近尾声,刚考入东京大学文学院的渡边被征召入伍。日本宣布投降前两天,他被除名,回到学校继续学业,毕业后考进《读卖新闻》报社。《读卖新闻》一直被很多人认为是相对保守的一个媒体,而渡边恒雄也一直是日本鹰派的代表人物,比如说他支持战后的修宪等。但是,从2005年6月开始,已近暮年的渡边却对保守思潮踩下刹车。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亲自撰写社论批评小泉参拜靖国神社,而后,他下令报社开始为期一年的《明确战争责任》系列报道。他的这种突然转变在新闻界和整个日本社会引起了巨大的振荡。

    白岩松:从2005年6月开始,您突然开始反对参拜靖国神社,后来又接受了《纽约时报》的采访。现在,人们依然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或者您认为是转变吗?

    渡边恒雄:我本人的思想一贯都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因为我在战争的时候,曾经是陆军的二等兵,在军队里也受过很多非常残酷的待遇。所以我一贯是反对这种军国主义的。我在小学的时候,由于学校的强制性活动,去参拜过一次靖国神社。以后,我从来没有去参拜靖国神社。由于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造成了日本与中国和韩国关系的矛盾,特别是在日中之间,由于首相的参拜,影响到外交,所以我才开始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白岩松:也许有人会说,以您的影响力,从2005年开始发出反对首相去参拜靖国神社的言论,可能会使中国人或者韩国人听到很高兴。但是我猜想,可能您在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是不是更多地在考虑日本本身的问题?或者是您作为一个媒体人觉得应该这样做?

    渡边恒雄:现在日本的国民,可以说知道战争或者是体验过战争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的多数国民都没经历过战争,并且是对那场战争没有任何责任的一代人。他们对自己的父辈,对自己的祖辈,到底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是谁发起的战争?谁是战争的牺牲者?这些事情他们也都不了解。并且在学校的教科书里面,比如说现代历史,现代日本历史,现代世界历史里面,都没有很好地做这方面的教育。我想,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今年我已经80岁了,我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就要去世了。如果我们都去世的话,就没有人讲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想抓紧时间,来对人们讲述当时的情况。

    白岩松:先生不仅说反对首相去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牌位的靖国神社,而且说靖国神社本身就是问题。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渡边恒雄:因为靖国神社里面有一个游就馆。这个游就馆的解说文章最近可能稍微有一些修改。但是它以前曾经说过,战争是为了日本的自存自容而发生的,并且还说是因美国当时总统的阴谋而发生的。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可耻的事,不可容忍的事情。

    白岩松:我听说您的家离靖国神社很近。

    渡边恒雄:我的家住在靖国神社的附近,所以我经常带着我有病在身的妻子,还有我养的狗一起在附近散步。靖国神社里有一部分区域叫神域,就是狗不能进去的地方。这些地方,狗不能进去,而对我来讲狗更重要。所以狗不能进去,我当然更不愿意进去,我也不想进去。所以我就和妻子还有狗就不到这样的地方去。从游就馆外面只要看一眼我就感到非常生气。因为在这里面摆设着军马、军犬等,他们好像都是英雄似地被摆设在那里。我看着就非常生气,所以我从来不到这样的地方去。

    白岩松:靖国神社的负责人用书面的方式告诉我,去年去参拜靖国神社的人超过了500万,其中年轻人的数量增加得很快。我相信您也知道这样的变化,您的担心,您的思考是什么?

    渡边恒雄:因为最近媒体经常报道有关靖国神社的问题,所以可能有很多年轻人有好奇心,想要看一看靖国神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真心去拜神的人,可以说几乎是没有的。

    白岩松:对于您来说,在您的记忆当中战争是什么?您怎么看待战争?

    渡边恒雄:第二次世界大战,我把它叫做昭和战争。我认为昭和战争可以说是非常恶劣的。这样的一个战争,是一个犯罪型的、不可原谅的战争。

    (本组稿件由本报与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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