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我上了私人运营的专跑机场和市区之间的中巴，door to door。一说那家青年旅馆的位置，司机十分了然的样子，票价14美元。果然，半个小时后，我就被放在旅馆的大门口。

    在前台报上预订号码和姓名，交了房费，一会儿工夫前台的先生就打印好一张纸，连同一包东西交给我，说：“你是7号房5床。这是你的床单，离店的时候请把它卷好，扔到这个桶里。”他指了指柜台前的一个大木桶，“房间里除了瓶装水，不得带进任何食品和饮料。不允许喝酒。不允许抽烟。你的行李可以放在床下的大柜子里。你可以在我这儿买锁锁柜子，3美元一把。也可以使用走廊里免费的铁皮柜。旅馆24小时可以出入，但是房间晚上11点熄灯。早餐免费，时间是早上7∶30到11∶30，但只有一杯咖啡，一杯果汁，一个面包，额外多吃要收钱。晚餐的时间是晚上6∶30到11点。地下室有厨房，厨具和餐具使用后请清洗。储存的食品和饮料一定要贴上标签，注明姓名和离店日期，否则会被工作人员清理掉。请随身携带这张出入证，任何时候出入旅馆都要出示给前台的工作人员。有什么问题吗？”

    他像机关枪一样说完，熟练，温和。

    这里是青年旅馆，在旧金山。

    去旧金山前在网上查到两家青年旅馆，选了这一家，有两个理由：第一，位置好。在金门大桥和渔人码头之间的海边。第二，便宜。22美元／天，还含早餐。在无论酒店星级高低，房间一律每天100美元以上的旧金山，很难得。

    房间比大学的宿舍还要简单：十三四平方米，四张木制双层床每张靠一面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家具电器。窗外是大片的草地，远处是旧金山市区依着山势起伏的建筑。

    我进房间的时候，只有两位房客在，一位从澳大利亚来，一位从英国来。打了招呼，把行李放好，就去四处转转。

    厨房和洗衣间在地下室。因为房子建在海边的山坡上，房子面海的一边有大窗，看得到漂亮的风景，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干净整洁。洗衣间里有几台投币式的洗衣机，用一次一美元。

    公用洗手间和盥洗室在一起，有淋浴间，简单，干净，实用。

    咖啡厅很小巧，只有七八张很小很小的圆桌。靠海的两面墙有窗户，窗外是高大的松树，从松树林的缝隙里看得见旧金山湾的海水。一杯咖啡才卖0．75美元。

    出了旅馆，顺着一条小路来到旅馆后面。往下走几步是一条不太宽的柏油路。这条路一直沿着海岸线，两头都是旧金山最有名的风景名胜区——渔人码头和金门大桥。路走到这一段，完全被大树的浓荫所覆盖，像隧道一样，路尽头灿烂阳光下的建筑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站在路边树下看海尤其赏心悦目。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远处的金门大桥在蓝色的海水上，在碧绿的青山间浓浓地画上一笔赭红，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住青年旅馆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凑热闹。旅馆里有公用起居室，有电脑可以上网，书架上有各种免费的旅游资料。和不知道哪儿来的房客聊一聊什么地方好玩儿，如何玩法高明，是住青年旅馆特有的乐趣。

    从食品超市买材料自己做饭，物美价廉不用说，更给你机会在厨房里和挪威朋友切磋厨艺，或者干脆和一帮法国人搭伙吃饭。不过凑这种热闹，有时候对地理知识是一个考验：乌拉圭的首都在哪里？不知道虽然没有杀头的罪，但你装得好像对南美很熟的样子，兴高采烈地和人家聊了半天，结果连别人祖国的首都在哪儿都说不上，总不太好。

    离开的前一天，气温骤降。夜里上床前心里嘀咕：就一床薄毯，夜里不会冻着吧？第二天早上暖烘烘醒来，十分诧异，一摸床头的暖气片：热的。当时正是6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