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值得用一生去交的人
王丹枫(北京市朝阳区企业报)
2007-12-21

  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谈得来的人很难,能遇到一个时刻提醒你路该怎么走的人更难,能遇到一个值得用一生去交的人难上加难。

  很庆幸的是,二十多岁的我就遇到了这样一位良师益友,他就是我的师傅更确切的说是我的朋友--崔立伟老师。

  认识崔老师是在2003年初。那时候,我是部队的一名新闻报道员, 崔老师是法制日报社会新闻部的副主任。部队一位领导与崔老师是多年的好友,社会新闻部刚成立不久缺少个帮手,我的写作底子实在不尽如人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我很幸运地就被派往崔老师的部门实习。

  第一次见到崔老师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正在赶写一篇稿子,好像是一篇问题性报道。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让我随便坐,就写他的稿件了。我也仔细观察了我的这位老师,他看上去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儿,眼圈黑黑的,显然熬过夜,不过最有神的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能洞悉一切。没多少工夫,见他一连吸了五六只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屋子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我怕烟味,强忍着不敢咳出声来,没想到他觉察出了我的窘迫之感,让我把窗户和门打开透透气。他说吸烟是他年轻时养成的毛病,写稿的时候没这个东西他会浑身不自在,还让我见谅。要知道我所认识的领导根本不像他那样,他一点儿领导的架子都没有。

  去报社的第一个月,崔老师给我布置的任务就是看社会新闻部记者发表的稿件。一个多星期后,我告诉崔老师已经看完了,问他什么时候带我出去采访。他问我看完后有什么感受,我只是觉得好,关于怎么个好法却一句也答不上来。他说,“这个问题没弄清楚,出去采访只是徒劳。写稿跟做人一样,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听后,我只觉得耳根发烧。打来以后,每看一篇文章,我都会随时记下心得,做到有备无患。

  崔老师是一位睿智极高的人,他几乎能预测到一段时间内全国新闻主流媒体会报道哪些内容的新闻。我一直惊讶于他的这种能力。他说每一个有心的新闻人都能做到这一点,这不是什么本事,关键要看你的心思是否真正花在新闻这件事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崔老师是一个把新闻当成一辈子事业的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做到始终为正义摇旗呐喊,真的需要几分魄力和坚守。

  在崔老师的笔下,之所以经常能看到脍炙人口的新闻佳作,这与他的坚持不懈是分不开的。他是一个工作起来就玩命的人,在2003年中国警察汽车拉力赛的15天时间里,他一连采写了近30篇稿件,几乎篇篇是上乘之作。其间,天气非常炎热,他随赛车手们转战北京、上海、三亚等9座城市,回来后整个人像刚从非洲回来一样,晒得我们都快认不出来了。崔老师每次去外地完成事先拟定的采访任务外,都会有意外的收获,比如说去内蒙古阿拉善盟采访生态移民系列报道时,他偶遇一名叫李杰的九岁孤儿,采写了《我要回家》的通讯,帮助李杰寻找失散的亲人,尽管后来不知道结果怎样,但是他的举动让照顾李杰的赛汉桃来边防派出所的民警们非常感动。离开阿拉善盟时,崔老师给李杰留下了几百元钱,还跟他有一个约定,那就是他会时刻关注这件事,一有李杰亲人的消息,会立即通知他。

  有一段时间,我跟远在千里之外的爸妈关系闹得很僵,干起事情来也无精打采。这一切都被崔老师看在了眼里,他笑着问我:“是什么大事影响了我们丹枫的好心情?”我一股脑地向他倒出了我的“苦水”,他说“人的心只有拳头那么大,哪能承担得了那么多的怨恨?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从不会记儿女的仇,可能他们做事的方式不可取,但你应该理解他们。”听他这么一开导,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崔老师是个大孝子,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亲情的可贵。在他的鼓励下,我主动跟父母道歉,没想到爸妈在电话那头竟然感动得潸然泪下。

  我服役期满后结束了在法制日报实习的美好时光,凭借两年多的作品积累和实习锻炼,很顺利地去了国家质检系统主办的一份报纸当记者。我是性情中人,说出来恐怕会让人笑话,离开崔老师时,我不知怎的就突然泪流满面,搞得崔老师也很难受。还记得当时崔老师对我说的一席话:“去了那家报社也要像在这里干的一样出色,多干一点儿不会吃亏,要虚心向你的领导和同事请教,你没有去正规的新闻学院培训就得多吃苦、多用功,有困难了一定要告诉我。”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我刚当兵时父亲送我上火车叮嘱我的情景,有时候我冥冥中发现崔老师就是我的父亲。

  参加工作后,我正式成为北漂一族,租房子、交水费、交电费等等一切生活琐事接踵而至。刚上班时,薪水不高,也住不起楼房,只能在北京工人体育馆对面的胡同里租了一间五平米不到的350元的简易房。那时候,正是隆冬季节,呵气成冰,屋里没热水没暖气,盖两床被子都时常被冻醒。崔老师得知后,给我买来了很厚的毛毯还有热水袋。他说:“就把这当成一种磨炼吧,以前我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只要你在这里住上三年,踏踏实实写点东西,我敢保证你一定能成功!”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就是在崔老师的鼓励下一直咬牙挺了过来。后来,我在那家报社干得很出色,领导不仅给我涨了薪金,而且还单独为我在报社旁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楼房。

  我经常跟爸妈说,崔老师是个好人,能在北京遇到他是我的福气。爸妈说:“娃儿,那你不要忘了本分,要学会知恩图报!”这个理我懂,可我每次想给崔老师买点东西都会遭到他的一顿痛批,他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好,他说有买东西的那些钱就给你的父母寄回去,他们在农村不容易。我曾经听一位记者说过,崔老师最见不得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他带过的有些学生实习结束后,一个音信都没有,这让他很寒心。他曾经发誓再也不带实习生了,可只要有人找上门来,他还是很热心地传、帮、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每到过年过节,我都会给崔老师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息,每次他都会问我给你的爸妈还有其他老师打过电话没有,我说都打了,他说这才像我徒弟。唉!真拿他没办法!

  以前,我习惯叫他崔老师;现在,我想叫他“老崔”,他一定不会怪我目无尊长的,因为我们更加铁了呗!

  中青在线专稿(J-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