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交响曲
失事沉没的船只静静躺在海底,成了中小型鱼类的庇护所,这是人类“制造”的“暗礁”。鲨鱼常常来这里觅食。令人诧异的是,作为猎物的小鱼,聚集在一起,紧紧跟着鲨鱼而非躲避。
这是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小鱼们利用鲨鱼保护自己,躲避金枪鱼或其他掠食者。当它们要穿过一片海域,从一艘沉船到另一艘沉船,它们选择了一条虎鲨,亦步亦趋。
我们通常难以相信,鲨鱼的存在,也可以成为其他海洋生物的福音,但事实正是如此。于是又出现了在虎鲨身上搭便车的亚口鱼,这些中型鱼类可以在这段危险的旅程中找到食物,虽然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会成为食物。
海洋深处各个物种之间的平衡关系,往往是互换的。物种与物种之间,很难说清彼此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里的每一种生物,从微小的玻璃鱼,到凶猛的虎鲨,都必须互相依靠才能生存。
大鱼吃小鱼,就是海洋的生存规则,如果你足够强大,可以像一只加利福尼亚螳螂虾一样展开身体,露出所有强而有力的钳子,警告或吓走那只居心不良的章鱼。如果不幸很弱小,也会有自身独有的生存法则。例如,在海洋深处,成百上千条玻璃鱼总是聚集在一起。
成群的玻璃鱼正在曲折行进,每一条只有三四厘米长。它们通体透明如水晶,像水银一样闪闪发光。一条石斑鱼躲在礁石后面,试图从中捕捉到一条玻璃鱼作为晚餐。它蓄谋已久地扑过去,惊动了鱼群,玻璃鱼迅速分开又聚拢,躲开了石斑鱼的突然袭击。玻璃鱼们已经十分习惯于这种生活——因为弱小,处于随时可能被掠食的地位。它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摆动身躯发出微光,这些使得掠食者很难辨认出其中一条单独的小鱼。
如果不能移动,那么安全便成了问题,就像珊瑚礁和海葵面临的那样。当大法螺蜗牛吞食辣冠星鱼海星的时候,它从海星口中救下了不能移动位置的珊瑚礁,这不能不说是对珊瑚礁的一种保护。太阳花海星也保护了管状海葵,并在海葵林里逍遥地觅食。以海胆为食的狼鳗,控制了海胆的数量,使海葵的种群不至于灭绝。
掠食的过程也是一个保护的过程,生态平衡的控制在这里得到体现。一个生命的消逝,竟然意味着另一个或两个生命的安然。
大海浑然一片,深海生物在随着海水自由流淌的同时,永远面临着朝不保夕的生存环境。掠食者与被掠食者,都需要公平的生存机会。海洋深处的生态循环是自然的,最自然的生存方式往往是最公平的,虽然这种公平近乎于残酷。生存与死亡,取决于每个个体乃至物种的强弱。其他能够打动人的因素,诸如“保护濒危物种”、“尊老爱幼”,无法想象这些美妙的词语能打动一只正在捕食的乌贼,尤其是,这只乌贼非常凶暴,甚至偶尔会攻击自己的同类。
能够打动这些海洋鱼类的,只有生存的需要。生存,一向是个难以定义的命题,最自然且最残酷的生存,并不仅仅是捕食与被捕食,还有彼此之间生死的牵扯,互相之间生活的渗透,从食物来源到日常清理。对海底所有物种来说,这是用上亿年的时光才打造出的、完美的相处模式,在以适者生存为原则的同时,也常常水乳交融,形成两种甚至多种生物的共生关系。
就像虎鲨放过小鱼们那样,它在等待小鱼为自己吸引猎物。海洋生态圈这种奇妙的平衡关系往往让人叹为观止,至于谁才处于食物链的底层,更是无法回答。因为,大家都置身于同一个错综复杂的莫比斯环中,环上充斥着的,是物种与物种、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交响。
海洋生态,在这种掠食和被掠食的过程和循环中,得以维持和保护。“所有物种对彼此都很重要,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海洋。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命运和它们的命运,是相关联的。”
《深深的海洋》(DeepSea3D)美国/加拿大导演:豪沃得·豪尔(H o wa rd H a 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