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就是力量
我用几个晚上读完了《亲历北极》,心里便有了想写一点什么的冲动。我觉得,我是被一种什么样的力量给抓住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这是一种植物般柔蔓而坚韧的力量,一种沉静大气却又激情四溢的思考的力量!
当下,已经很少有人能像孙覆海那样静下心来梳理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了。坊间所见,那些纪实的文本大都是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的快餐式文化消费品。仿佛所有的记录者都变得倚马千言,朝发夕至,难得有人沉下心来安静而深入地思考与写作。时代的列车就是这样冷漠地猝不及防地把我们带向了精神的空茫之地。正像爱默生在一百多年前站在美国街头茫然无助地发问:“街上这些行色匆匆的人……他们都是完整的吗?”当孙覆海以一个亲历者和思考者的身份出现在阅读者视线中的时候,我便觉得,在这个时代,仍然有一些灵魂高蹈的先行者,用清冽的文字和思想,坚守着一块灵魂的高地。
北极是一个遥远的所在。《亲历北极》讲述的是中国探险队远征北极点的台前幕后。从读者的阅读兴趣来说,“台前幕后”极容易做成一个“卖点”。但是,孙覆海却不甘心也不屑于做这样一个有闻必录的“自然主义者”。在那些富于激情的字里行间,我经常与一个作为思考者的孙覆海相遇,那些大段大段的振聋发聩的文字不时映入我的眼帘:“我欲哭而无泪,我欲诉而无声”。“人把自己的碑立在地上,我们把狗的碑立在心里。”也许,在他心里聚集了太多的话,想对这个世界表达出来。在我看来,孙覆海与他参与其间的科学考察队,始终是一种象征和符号,即便是事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12年,即便是那种科考探险的况味既充满了刺激和情趣,也充满了拉奥孔式的难以挣脱的玄奥和痛苦,即便这部作品所涉及的历史情境已经是“过去式”,但是,这种象征和符号所提供的人性的观照以及解读出的人生尴尬,仍然可以让我们回味良久。这些人性的观照和人生尴尬,因了诗性的文字,充满了人文主义的光辉。
有人说,文学的历史只能包括那些胜利的名字。而作为纯粹的历史呢?历史尽管可以大浪淘沙,却无法掏尽“细节”。它已经发生了,已经出现了,已经成为过去式。我们可以评说,可以观照,可以打开尘封的记忆。尽管时过境迁,作为历史,境遇已经定格,我们所能改变的,只能是我们回眸和观察历史的角度。这时候,背景会逐渐淡去,而事件和人物的面目会越来越清晰。
读罢《亲历北极》,我的脑海中一再闪过一支蹒跚前行的队伍的影像:他们一路走来,走过冰天雪地,走过惶惑和迷离。正如孙覆海在本书的后记中所说:“历史,如同一条河流,汪洋恣肆,滔滔千里,一去不返,然而,它带走的是泥沙、飞沫、浮萍以及一切一切蒙之于其上的浮着物;留下来的,却永远是那河床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