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的人
正午的阳光大朵大朵地落在身上,暖入心扉。驻足望去,小区院落的阳台上,挂满了腌制的鸡鸭鱼肉。每年一跨进腊月,家家户户就这样开始忙碌,这个时候,人们该是掰着农历数日子了,因为家家户户都在等年。
家家户户都在等年,那些等年的人都在等什么呢?
周五我从外地回家,妻子让我去学校接放学的儿子。路过一家幼儿园门口,发现一玩具店门边有一个小女孩,为买一个三十多元钱的玩具哭个不停。前来接她的奶奶口袋里没有那么多钱,怎么也劝不住小女孩,奶奶转而安慰她说,等过年了,妈妈回来就给你买个更大的。听说过年了妈妈可以回来,还可以买个更大的玩具,小女孩的眼睛里一下子放出了光芒,突然止住了哭声。原来小女孩的妈妈常年在北京打工,孩子还是去年过年见着妈妈的,平时她只能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妈妈在电话里说上几句话,妈妈在电话里答应她今年过年一定多请几天假,回家好好陪陪她。就这样,从去年过年妈妈走那天起,她就盼着过年了,因为只有过年,她才能见着妈妈。现在奶奶一提起妈妈,小女孩想过年了,自己就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睡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那她该是多么幸福。我想,小女孩等年,就是等一个小小的愿望,年到了,她就可以看见妈妈了。
我居住院落的隔壁有一家企业,有一个叫阿丁的皖北男人,在里面打工已有好几年。我常经过这家企业门口,,阿丁自然成了我的熟人。每次看见阿丁,他总是冲我笑笑,算是打个招呼。那天我又看见他了,问他,过年回不回家?他说不回,等工友们过完年,他才能回家。原来他老婆一人在皖北农村老家耕种几亩薄地,儿子正上高中。他说,每年过年他都主动留在厂里值班,因为说是值班实际上都是睡觉,不用干活,去年过年时他从年三十,一直值到正月初十,老板给他的值班补助是平时的两倍,有三百多元。今年按规定,老板将付他三倍的工资,可以拿到五百多元。他说等工友们过完年上班,他就可以带着钱回家了,因为他读高中的儿子还等着他的钱回家报名呢。他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那样呵呵笑着,仿佛他已把钱攥在手里回家了一样高兴。我想,阿丁等年,就是等他的值班费。
再说说阿成,他常年在部队工作,平时工作紧,一年难得回老家看一下乡下的母亲。刚进腊月,老人就在电话里问儿子,今年过年全家是否准备到老家去。儿子心想,过年还有二十多天呢,现在部队人手少,事情多,过年还不知道能请几天假,回答老人话时儿子就支支吾吾,说等等再说。阿成对我说,两年前他父亲去世,留下了一个近七十岁的母亲独自一人住在乡下。父亲在世时,从他十八岁外出参军起,能回老家陪父母一起过年的机会真的少之又少。父亲的去世,让他真切感受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酸楚,去年过年前他觉得不能再让母亲失望了,就和母亲约定,本来准备回老家陪母亲过年,后来因为部队临时有任务没有走掉,还是让母亲失望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母亲问他今年是否回老家过年,想起去年的事,他不敢答应了,却又怕伤母亲的心。阿成左右为难的心我能理解,部队的事是大事,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心情谁能体会?我想,阿成的母亲,一个年近古稀的乡下老人,等年就是等一份希望,在过年前她在等儿子给他一个电话,告诉她今年过年部队不太忙,可以回老家陪她一起过年。
等年的人,无论是孩子、成人还是老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份期望,这一份份期望虽然不尽相同,但总让人心生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