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毕风东
夜幕降临，远处的小山村灯火通明，不时有几簇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无尽的夜空中绽放，给祥和的村子增添了几分欢乐。部队营院内也早早地挂起了大红灯笼，路灯下，几个顽皮的战士追逐嬉戏着。春节的脚步近了，我站在窗前，思绪飘过夜空，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
4岁那年的除夕，天空飘着雪花。母亲的心情格外得好，包了一簸箕肉馅饺子，烧滚了一大锅水，等在外做生意的父亲回来，一起吃团圆饭。我和姐姐都坐在饭桌前，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看着锅里的水开了一遍又一遍。
父亲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但他没有进家门，而是将母亲叫到门外。我和姐姐趴在门口，从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呵斥中，依稀感到了一丝不安。母亲最终将父亲永远拒之门外。
自那以后，母亲独自肩负起家庭重担，一边侍弄着几亩农田，一边供我们姐弟俩读书。有一年，连续3个月的干旱天气，粮食大大减产，除了交纳公粮、提留费用之外，家里再也没有其他收入。那年除夕，母亲用“猪肉粉”（炒熟的面粒）拌胡萝卜馅，为我们包了一顿饺子。我和姐姐皱着眉头吃了几个，便早早地钻进被窝。后来，母亲每每想起那顿年夜饭，便内疚不已。
后来，农村的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尽管我和姐姐逐年增长的学费占去了母亲绝大部分收入，家里仍有了些许积蓄。每年除夕，母亲总要为我们包香喷喷的肉馅饺子。
2002年冬，我高中毕业参了军，姐姐远嫁北京，母子三人便很难在一起吃顿年夜饭了。每当这个时候，我打电话给家中的母亲，母亲总要一遍遍地问有没有吃饺子，什么馅……当我告诉母亲不仅吃了肉馅饺子，还在连队吃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电话那头的母亲便高兴不已。
转眼间，我已有6年没能与母亲一起吃年夜饭了。身在军营的我，只能默默地祝愿她老人家，也愿天下慈爱的母亲们，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传来，我的视线一片朦胧，除夕夜母亲包的饺子，又在沸水中欢腾地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