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世家传人
   “只要有漂亮的钟表就够了,不需要漂亮的货柜。”年逾古稀的店主赵成元,指着四壁挂满的各国古董钟,微笑着说。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接人待物彬彬有礼,再加上渊博的钟表知识,使众多老外客户成了他的“粉丝”。
   英国、荷兰、挪威、奥地利、新加坡等国的驻华大使,都光顾过赵成元的小店。英国驻华大使的夫人,临回国前还赶来买了3台中国的苏钟。美国驻华使馆文化参赞,和赵成元有15年的交情,先后买过25台钟,来时总给他带自制的糕饼。新加坡驻华大使常派司机来古玩城接他共进午餐。有位相识6年的某外企老板,盛情邀他去美国玩,说:“我家有一间房门上挂一牌子:北京古玩城赵先生专用小屋。”
   赵成元生在钟表世家,祖上是满族人,属镶黄旗。他的曾祖父是清朝宫里“造办处”的钟表匠,每年冬夏两次进宫修钟表。祖父、父亲都是修表高手。解放前赵家在京城开了家钟表行,他父亲人称“赵二”,精湛的修表技艺在业内无人不知。
   赵成元打小就拿钟表零件当玩具,最喜欢趴修理台上看祖父修表,或坐小板凳上听老辈人聊苏钟、广钟、五音钟。“修表的儿子自然会修表,”他乐呵呵地说,“我七八岁时就能拿起表来鼓捣了。”
   长大后,赵成元当上北京“亨得利”的修表师傅,因手艺高超,多次被派到中南海给国家领导人修钟表。在“亨得利”呆的18年间,他干过不少出头露脸的事,发明了洗表机、点油笔、去磁器和点焊机,在全国的钟表业内推广。还应邀去天津大学给精密仪器系的学生讲课。
   赵成元没做买卖前,就挺有经济头脑。上世纪80年代初,他在北京钟表眼镜公司当干部时,曾对商业部的头儿口出狂言:“中国人挣中国人的钱没出息,有本事挣外国人的钱。”领导问他有什么办法挣钱,他撂下话:“给我招人的权力,半年培训出一批搞表的人。”
   他精挑细选了30多人,培训后加工日本天狮牌手表,一个月就赚了七八万美金。“市一商局奖励了我一套三居室,现在还住着呢,”他很得意地回忆着,“那批学员不少成了气候,有当上海钟表城总经理的,有在燕莎、赛特做钟表生意的。”
   和钟表打了几十年交道,退休后赵成元仍对钟表情有独钟,他租了间8平方米的铁棚子,开起钟表店。为收购古董钟表,他坐上长途汽车,奔波在河北、天津、山西、山东的城乡,有时灰头土脸跟摇煤球的差不多。
   后来,他结识了不少收钟表的商贩,就坐等送货上门了。商贩们都乐意把货往他这儿送,图的是他为人厚道。有个商贩从山西的山沟里收来钟,扛着七八个编织袋,挤公共汽车来找他。打开一看,8台钟里面有5台好的,剩下3台都磕碰坏了,但他给钱照收,还管吃住。他叮嘱商贩:“以后再来打的,钟就不会磕碰了,车钱我掏。”最多时,全国各地有60多个商贩给他供货。
   “货源不是主要的,得会修”,这是赵成元比同行略胜一筹的能耐。为修好一台不走的德国晃人钟,他愣是从下午4点一直修到第二天早上大天亮。
   走进赵成元的小店,像进了钟表博物馆。门口立着台两米高的德国柚木落地钟,2000年新世纪来临那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新年钟声,就是用这台钟录的音。货架上陈列着1850年中国手工制作的苏钟、1880年法国的鎏金钟、德国的五音钟,还有英国的珐琅彩钟、瑞士的K金打簧表……
   有客户指着满屋子的钟表问赵成元:“最喜欢哪个?”老先生回答得挺干脆:“没不喜欢的。”
   他把钟表视为女儿,卖钟时都要先“化妆”,用毛巾把原本就很干净的钟仔细擦一遍,再涂上他研制的擦钟油。“我的女儿嫁出去了,”他会一边说着,一边给买主鞠个躬,“拜托您,让它再活80年。”
   “没见过这么卖货的。”买主听了直乐。让买主更乐的是,买的钟任何时候有问题,都可以拿回来修,用赵成元的话说,“比买新钟的保修时间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