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深处的驯鹿人
敖鲁古雅鄂温克——一个我从小就知道,却从来不曾接触过的游猎部落。他们生活在大山深处,远离尘世,以狩猎为生。数百年来,敖鲁古雅鄂温克人延续着祖先的生活方式,带着他们的驯鹿迁徙于大兴安岭深山猎场之间。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绝大多数敖鲁古雅鄂温克人搬进了建在大山外的猎民新村,过着和现代人无异的生活。今天,只有两户人家依然生活在阿龙山深处,沿袭着他们祖先的生活方式。区区两户人家已经不能算部落,现在,他们生活的地方被山外的人叫“猎民点”。
从根河市的鄂温克新村到阿龙山深处的猎民点有大约300公里。为了尽早赶到猎民点,我决定走夜路上山。一辆柴油动力的小卡车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中艰难前行,距离终点最后的两公里,几乎是每前进20米就要下车挖雪推车。大兴安岭的夜晚冷得让人难以承受,风打在脸上如针刺一样疼,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寒风打透,这一刻,大山似乎在向我们证明着它的强大。
大山里的深夜寂静得让人感觉好似在真空里,白雪覆盖的大地被星光映成深蓝色,天上星星多得让人害怕,黑蓝色的天空透彻得像要把一切都吸进去。
猎民点有三顶帐篷,走进最大的一顶帐篷,一个取暖的铁炉放在中间,两个烛台旁围坐着举杯畅饮的猎民。这里的两家人是80多岁的玛丽亚·索老人一家和70多岁的老猎人安道大爷以及他的儿子。他们常年住在山里,禁止狩猎之后,饲养驯鹿,出售鹿茸便成了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
冬天,猎民点的生活艰苦而单调,男人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伐木和取冰,女人们则是照看帐篷准备饭菜。一顶帐篷一天需要烧掉两棵树,猎民点上的饮水是用雪橇从一公里外结冰的河里拉回来的冰块。这里没有电视也不通网络,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只有收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才让你感觉到自己的确生活在现代。
下山前的最后一夜,我和猎民点的朋友们一起畅饮,大兴安岭的严寒此时早已被烈性的白酒驱散。我给他们讲北京的奥运会准备工作如火如荼,他们给我讲狩猎时如何百步穿杨,在茫茫山林中如何寻找他们的驯鹿……
喝醉了酒的鄂温克汉子唱起了古老凄婉的歌谣。伴着歌谣,他们将烈酒倒进火炉,拜祭庇佑他们的神灵。炉火借着烈酒烧得噼啪作响,火焰照亮了昏暗的帐篷,光影闪烁间,猎人的歌声回荡在寂静的大山之中。
一个鄂温克孩子背着玩具枪跪在白雪覆盖的林区公路上。作为第三代走出大山的猎民,他已经不会讲鄂温克语,只有假期才能进山陪猎民点上的祖母住几天。
黎明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
畅饮之后,部落首领总要唱起古老的鄂温克歌谣。
阳光照射进鄂温克人的帐篷,全家人在一起消磨寒冬的时光。
80多岁的玛丽亚·索老人每天都要亲自喂驯鹿。
老猎人擦拭着猎枪,他说:“放下了猎枪,我们就不再是鄂温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