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事全家返贫
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他们对小儿子的婚事充满了期待。但在农历新年前,曹维波两口子要和女方父母商量儿女们的婚事,按照村里的习俗,得给小儿子4万元的现金。此前,曹维波已经给两个儿子操办婚事,背上了5万多元债务。
而这仅仅只是婚礼进行曲的前奏,接下来双方父母还得商量婚庆、宴请和给即将结婚的小两口多少地。每一项都要和大把的钱挂钩。
一想到这,曹维波就愁得夜里睡不着觉。
原本殷实的家突然穷了
2008年年初,曹维波的小儿子准备和邻村一位心仪的姑娘结婚,他没有钱在村里买房子,便向父母开了口。
曹维波和老伴搜光了家里所有钱,奔波于亲邻之间,东拼西凑终于给儿子筹集了2万元房款。
50岁出头的曹维波,看上去比自己的实际年龄大很多,年轻时他也曾外出打工,“现在年纪大了,只能种地,家里的进项就是地里那点钱。”
曹维波说,他有3个儿子,每个儿子结婚都要花上一大笔钱,跟(县)城里没多大区别。比起城里,他们的收入更少,负担更重。
农村男女青年从谈恋爱到结婚到底要花多少钱?
曹维波粗略一算:相亲时,双方印象不差的话,男方给女方“三金”(黄金或铂金戒指、项链、耳坠)、手机、电动自行车或摩托车,外加新衣服一身,要花将近1万元;从订亲到结婚前,男方家准备住房并装修,他花了将近两万元(一般人家都需要两万元以上)。结婚时,给了4万元现金,外加3垧(1垧等于15亩)地价值7万多元。办喜酒30多桌,每桌加烟酒得300多元。娶个媳妇一共得花14万元。
“在阿荣旗,我家娶媳妇还算花得少的,一般儿子少的家庭娶媳妇得花20多万元。”曹维波说。
曹维波家里有12垧地。两年前,他还是村里闻名的富裕户,大儿子两年前结婚,一共花去14万元。一年前二儿子结婚也花了14万元。两个儿子结婚花了将近30万元,原本殷实的家突然穷了,还欠了5万多元的外债。
尽管如此,曹维波却没有怨言。他说,农村就这习俗,再苦也得让孩子们心里敞亮。
“小儿子结婚的钱怎么办?”
“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他说。
“我很矛盾,不想多花家里的钱,可是在农村结婚都讲排场,我们不能比人家差,不然娶不上媳妇”。曹维波大儿子说,他家3个兄弟结婚,得把全家此前多年的收入全都花了,还欠了外债,按照父母现在每年的收入,这笔外债父母要还十几年。
在农村有两怕,一是最怕家人得病,尤其是得大病;二怕小孩娶媳妇。只要一沾上这两件事,不但家里的积蓄会花得一干二净,往往还会欠一屁股债。
儿子结婚,家里没钱,唯一的办法是四处借钱。曹维波想得很开:“养儿不就是为了娶媳妇传宗接代吗?我把钱存下来,总不能带进棺材吧?儿子结婚钱不够,我就坐不住了,四处借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喜了新人,苦了老人”
26岁的马书栋是阿荣旗五龙村村民,2007年4月他与邻村的姑娘结婚。
结婚时父母给了他6垧地、4万元现金和一套房子,他结婚一共花去家里17万元。
“我们没有家底,只能向父母要地要钱,有了家底才能娶上好媳妇。”马书栋说。
马书栋父母家有10多垧地,在五龙村只是普通农户,全家4口人靠种地为生,为马书栋操办婚事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没有工作,马书栋也知道,父母为了给弟弟存钱娶媳妇,生活比以前拮据多了。
“看着儿子过起了有滋有味的小日子,我花再多的钱也愿意。”丁宝和说。
46岁的丁宝和是阿荣旗西亚村村民,家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上等户。2007年8月,他为儿子操办婚事一共花去了20多万元。
丁宝和只有一个儿子,按照农村的习俗儿子和他住在一起,虽然没有为儿子盖新房,但翻修和装修也花了两万多元。
丁宝和说,儿子结婚花费主要是4垧地值钱,10万元左右,加上给了4万元现金,买农用四轮车在内的各种农用器具和摩托车共两万元,在加上翻修新房子,刚结婚他儿子就有了近20万元的家底。
虽然家境还算富裕,可丁宝和也头疼,在阿荣旗农村结婚彩礼名目五花八门,什么见面礼、把灯礼、改口礼、押车礼等等,让人眼花缭乱,而且每一项“礼”都颇有一番讲究。
结婚当天,说道更多。按照阿荣旗当地风俗,把新娘子接到男方家,得先递上红包,否则新娘子不会下车。下了车还得管前来迎接的婆婆叫声妈,表示“改口”,婆婆此时要给儿媳妇1001元的红包,意为娶到的媳妇是“百里挑一”。从见面到结婚,各种各样的花费也得三四万元。
丁宝和家里一共就4垧地和100多只羊,把地给了儿子后他平时靠养羊和做点小买卖生活,每年有4万多元的收入。
“在阿荣旗,没有15万到20万元根本娶不上媳妇。”丁宝和说,同村的许金维两口子在把钱、地和房子都给了儿子后,老俩口都到城里打工去了,临近年关了还没回来。
个别地方花费还有上扬趋势
在阿荣旗农村,一个自然村子就那么百十户人家,大家彼此很熟悉。同在一方土地上生活,张家的女儿出嫁时男方家里给钱、地和房子婚礼操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李家的女儿待嫁当然也不甘示弱。女方家害怕女儿嫁到男方家后受苦,向男方索要较多的物品。从小件的服饰、日用品,到大件的农用工具和农用汽车等样样都要。
阿荣旗有20多万农村人口和435万亩耕地,人均耕地20多亩,连续4年被评为全国产粮先进县。
阿荣旗统计局城乡经济调查队2007年曾对阿荣旗农村青年婚礼花费情况进行了调查。调查显示,阿荣旗一个农村小伙娶媳妇,女方一般都要向男方老人要5垧地、3~5万元现金、小四轮拖拉机等全套农机具、最少两间房(包括家具及家用电器)和“三金”(金项链、金耳环和金戒指),有的还要一辆崭新的摩托车。目前就阿荣旗本地来说,稍好一点的地每垧都要2万多元,总的算下来,一个新媳妇到家,没有15万到20万元基本上是不够的。个别乡(镇)村还有继续上扬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