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心田(图)
盲生与聋生的交流
3月27日,午后的阳光通过窗户形成了几道光柱,照进位于合肥市特殊教育中心的律动教室内。“当我在病床上,从昏睡中醒来,就会望见妈妈,那充满抚爱的眼睛。”12岁的女孩王香君左手拿着麦克风,右手挽着同伴卫东文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到台前演唱着这首《我爱妈妈的眼睛》。但妈妈的眼睛,从来没有在王香君的记忆中出现过。
王香君出生1个月后,就被诊断为双目失明,目前她在学校盲部四年级就读。而为她伴舞的卫东文却听不见王香君动听的歌声,她从小失聪,手语是她与老师和同学交流的主要方式。她们就读的合肥市特殊教育中心,是一所集聋、盲两类残疾青少年的学校,目前有聋哑学生约450名,盲人学生28名,其中盲部只有小学和初中共4个班。
在学校,盲生是一个小群体,同时也是一个受到老师和其他学生特殊关照的群体。“学校的聋生都很懂事,每次在食堂排队打饭,都主动给盲生让位置。在路上发现盲生遇到困难,都会上前去帮一下。”卓琳老师说。王香君刚到学校时,对校园环境还不熟悉,她必须和伙伴们同行。一次放学,同伴们没留意她,先回宿舍了,把她一个人落在教室。王香君只好自己一个人凭着记忆,一路摸着,来到宿舍楼下,可是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上楼,只好在原地徘徊。一位聋生发现异常,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方当时不说话,我感觉可能是名聋生,但不知道怎么说好。”王香君回忆说,“她拉着我的手,在她手背上画了几下,我才明白过来该怎么办。”于是王香君按照自己的感觉,在对方手背上画了两下,对方带着她上了二楼,慢慢找回了宿舍。“对方没有留下名字,她离开的时候,我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王香君说,后来她才意识到,对方不可能听到她的感谢,为此,王香君感到很遗憾。后来,卓老师教给她一个方法,翘起弯曲的大拇指,并贴在对方的手背上,就是对聋生表示感谢。“有一回,我又得到了一名聋生的帮助,我就按着这个方法去做。”王香君说,“对方立刻拉着我的手摇了几下,并‘呃—呃—呃—’地哼了几声。”
卓琳老师介绍说,学校的这些盲孩子大都是天生失明的,他们从小就没有看到过这个美丽的世界。“他们与后天失明的盲人有所区别,他们没有形象感和方位感。”她说,“我跟学生讲,桌子是方的,他可能觉得方的东西,就只有桌子这么大小,而教室、楼房是方的就不太明白。他们必须要通过手的触摸,才能有更深切地感受。”“就像红、黄、蓝等颜色,在他们心中只是一个符号,他们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她补充道。
在排练现场指导学生的曹天真老师也有同感。她是学校的音乐老师,由于伴舞的学生都是聋生,给她们上课指导,有时让老师颇费脑筋。“聋生们听不到声音,如果干巴巴地给他们讲节奏、韵律等东西,他们根本理解不了。但是这些,又是舞蹈中很重要的东西。”她说。为了让学生们有个形象的认识,曹老师用手语给学生打了个比方:四分之一音符,就像爸爸的步子,不快不慢;八分之一音符,就像小朋友的步子,蹦蹦跳跳;二分之一音符,就像老爷爷的步子,慢慢腾腾。“这样一来,学生们一下子就明白了。”曹老师激动地说。
“同学们都很努力,去年《我爱妈妈的眼睛》这个节目还到北京参加演出,获得了一等奖。”曹老师欣慰地说,目前学校已经向上面报送了两个节目,希望能参加残奥会期间的演出。
偶像的力量
“同学们,你们心目中的偶像是谁?”聋部五年级2班,语文老师檀亚琴正用手语问大家。
“刘翔!还有姚明。”有同学回答。“刘亦菲”有一名女生举手作答。
“我们今天将要学习的课文是《海伦·凯勒》。”檀老师说,“请大家举手,依次朗读课文。”
同学们纷纷举手,争着起身。
“她拼命摸读盲文,不停地书写单词和句子。她是这样地如饥似渴,以至于小小的手指头都摸出了血。”杨光霞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地“比划”着。
课后,杨光霞在读后感中,一比一划地写道:“我希望我能像海伦一样努力学习,我的偶像是海伦姐姐,我爱海伦姐姐!”
“海伦·凯勒不仅是学生们的偶像,也是学校许多老师,包括我的偶像。”校长徐桃坤说,《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大家都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多遍,这让我们能更接近学生,特别是这帮盲孩子的心灵世界。
据徐校长介绍,由于行动受限,学校的盲生大都住校,除少数低年级的盲生由父母陪读外,大部分的学生都独立生活。“有的家长,一学期才来学校接送学生一次。”徐校长说,学生和父母交流的机会很少,无形中容易造成两代人之间的代沟,也容易让孩子形成自闭的心理。为此,学校定期组织家长来到学校,和孩子一起学习生活。“家长和学生一起烧菜做饭,一起唱歌跳舞,其乐融融,通过这种亲情教育的方式,能给学生们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徐校长说。
盲生上网
“现在打开了百度页面——可编辑文字框——百度一下”盲部初三年级的王博文坐在电脑桌前,一边听着从耳机里传出的声音,一边用双手“啪—啪—啪—”迅速敲打着键盘。“全靠电脑里的阳光软件,如今我们盲生也能上网。”王博文晃了晃脑袋,得意地说。学校的电脑一般都装了这个软件,一开机,自己就能启动。“听老师说,这个软件能把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转化成我们听得到的声音,就好像有个向导在帮你指路一样。”王博文说,利用键盘就能完成所有的操作,上网搜索并下载歌曲,是电脑课的第一个作业。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王博文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声音,哼唱起来。
“现在网上很多人都提倡盲打,我们这才是真正的盲打。”隔壁桌的同学插话道,“我们盲生用电脑,第一步,就是要记住键盘和上面的各个点位。”
提起盲生的记忆力,教体育课的张老师很是佩服。“这帮盲孩子很聪明,也很刻苦。一个动作要领,我有时只说一遍,有的孩子就能倒背如流。”他说,“但由于缺乏空间感,每教一个动作,我总得先示范,并让学生们亲自来摸一下,他们才会有实在的感受。”“盲生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本来就不怎么爱好运动,得耐着性子,多给他们指导。”张老师接着说,他希望盲生能像喜欢上网那样,喜欢上他的课,喜欢体育锻炼。
通过上网,同学们了解到,国外正在研制一种“视觉手套”,通过指尖的触摸,就能看到周围的世界。“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盲人也能‘恢复光明’啦。”一名盲生说。
没多久,王博文就要初中毕业了,由于合肥市当地还没有专门的盲人高中,毕业后,他只能去外地念书。这几天,他利用电脑课的机会,时不时地从网上查找这方面的信息。可能由于盲人天生对音乐的特殊感觉,他打算将来报考北京联大的特教学院,学习调律。
▲3月28日,盲部低年级的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合肥市逍遥津公园春游。一个小朋友尽情地吹着泡泡。
▲3月27日,学校律动教室,王香君挽着同伴的胳膊,准备排练节目《我爱妈妈的眼睛》。
▲一名盲生正在使用电脑。
▲王博文正在练琴。
▲操场上,盲生们正排队准备上体育课。一旁,两名聋哑学生正在帮老师摆放垫子。
▲一位老师正给学生进行“定向行走”的训练。据老师介绍,定向行走主要是教孩子们如何使用盲杖安全地行走,这门课程主要是针对低年级学生开设的,但老师不放心,时常让高年级学生加强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