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交警的工作是捡小石头
从青海进藏,唐古拉山口之前,五道梁是一次真正的考验。对于这一点,到达之前,筱励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公安大学读书的筱励,在大二的暑假,和4个同学一起,骑着自行车,从西宁出发,历时20天,到达拉萨。在他们骑过的1947公里的路程里,最让筱励印象深刻的,就是五道梁。
藏北高原7月的平均气温低于8℃,而在五道梁,却只有5.5℃,是全国的最低值。受海拔和地势的影响,这里空气流通不畅,天气变化莫测。“是一个一天之内可以下7次雪,出7次太阳的地方。”筱励介绍说。过五道梁的时候,筱励的团队分成3组,体力好的同学负责在前面开路,筱励和另一个状态不佳的同学骑在中间。这天,还不到下午5点,天就开始黑了。
厚厚的云层直直压下来,在这海拔4600多米的高原上,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够到,大风肆虐,黑暗中的骑行变得更加困难。紧接着,真正可怕的闪电来了,它们穿过紧贴着头顶的云层,一道一道、白晃晃地劈下来,咔嚓咔嚓直响,他们清楚地看见每一道闪电裂开的形状,可惜这完全不是可以拍照留念的时刻。筱励和同伴,两个人,两辆单车,周围是一望无际、平坦宽阔的可可西里冻原,没有人家、没有建筑、没有植被,无处躲藏。
“在那么空旷的地方,暴风闪电中的我们,完全就相当于两根避雷针!”筱励说。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停了下来,把金属材质的自行车远远地放在一边,关掉手机、取下相机的电池。可惜危险还远没有过去,新一轮的狂风卷杂着冰雹,呼啸而来。他们只好背对着风向,任黄豆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半个多小时过去,筱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麻木了,寒冷、疲劳、饥饿一起向他袭来,而肆虐的闪电与冰雹,却丝毫不见困倦的痕迹,他意识到,继续停留,只会更加危险,而且,由于分散骑行,他们并不知道其他队友的情况,开路的同学中,还有一名女生,他们的状况如何,也让身为队长的筱励十分担心。
于是,两人挣扎着起来,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继续前行,凭借着毅力与坚持终于穿过了这场风暴,虽然艰苦,但幸运的是,所有人都平安。还是学生的筱励装备并不先进,没有防水的户外运动鞋,他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晚上他解下一看,袋子已经完全被冰雹打穿了,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孔,成了两只网兜。
住宿,对于自行车旅行者而言,常常是个头疼的问题。筱励和队友们一路走来,幸运的时候找到旅店,也住过兵站和道班,其中,在茶卡的借宿经历,最让5个年轻人难忘。在青海,茶卡是个特别的地方,它分属于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是汉族、蒙族、藏族聚居的小镇,所以镇上的招牌,一般都会用3种文字书写。进店买东西,这里也和其他地方不同,虽然服务热情,可不管买什么,都不会提供塑料袋给你,不是店家吝啬,而是因为当地保护环境的规定。
路过茶卡的交警支队时,尚未解决住宿问题的他们决定向中队求援。在简朴的二层小楼里,中队长扎西接待了他们,了解情况后,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安排他们住在中队的活动室里。筱励和队友们,都就读于中国公安大学,在学校里,对于警察的生活,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想象。这次借宿的经历,则使得他们心中的这幅图景更加清晰。晚上10点以后,扎西队长和他的队员们,从支队出发,正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这人烟稀少的高原小镇上,交警的主要工作内容会是什么呢?筱励有些好奇。“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捡小石头。”扎西队长的回答让大家很意外。原来在高原地区,由于外界的低气压,汽车轮胎内的气压相对较高,十分容易发生爆胎事故。所以,在长途的行驶中,一块小小的石头,可能就是最大的危险。而清除这些路面的隐患,自然就成了扎西队长和队员们的重要任务。茶卡的辖区有300公里,正是这300公里的小石头,填满了高原交警们日复一日的工作与生活。这夜,当警员们半夜巡查回来的时候,筱励已经沉入了梦乡。(刘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