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完毕 赶去嫁人
好友S年近30,终传来婚讯。
通知我的时候,她说,10月16日,是我30岁的生日,我终于赶在30岁前——10月13日,把自己嫁掉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更多的是遮掩的失落,和修饰后的幸灾乐祸。
随即,她又向我抱怨,嫁得晚了,连伴娘都难找。
我嘲笑她,没关系,好歹不愁花童,并且,还有很多挑选的余地。早就听她说过,昔日的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笑,怕不只是会打酱油了,还会和卖酱油的人讨价还价了。
余下的日子,和她联系,似乎总在忙。疯狂地采购,一度成了她生活的唯一主题。像是积攒了30年的心情和钱财,只是为了把自己风风光光地嫁掉。
我了解女人,知道女人疯狂的购物,往往不是因为喜不自胜,而是给内心难以排遣的悲哀挖一道暗渠。要结婚的女人,还有悲哀,要么是嫁给了不想嫁的人,要么是恨没能早点嫁给想嫁的人。
30岁的女人,怕是还有另外一种悲哀,终于嫁掉的悲哀。这种终于,让自己,跟随身边的人一起,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终于啊,终于,好像市场上因了不新鲜而降价处理的瓜菜有了买主一样,一边庆幸有了归宿,一边又觉得伤了自尊。于是那点喜悦,也像打了折扣,直至被悲哀一点点地改头换面。
女人30,还没嫁掉,心里也许会恐慌,会凄凉,会悲哀,会有拉个男人随便过的破罐子破摔的荒唐想法。
可是30岁终于嫁掉的女人,到底是嫁给了谁呢?在我看来,没有几个是嫁给自己的——嫁给自己的,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成了世人心目中不老的神——更多的是嫁给了光阴。
30岁,对一个再从容的女人来说,都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重新开始的,是看得见的尽头。二十几岁的年龄,一切都是抽象的,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是隔着粉红的窗纱看生活的。30岁始,已被人推出了窗外,一切都变成了没有任何想象的具体。生活像嫁人,就是老一辈人常在耳边念叨的穿衣吃饭,生儿育女。用不着幻想了。
30岁的女人,似乎完成了一部长长的自传,随后的光阴,她成了某个人的妻子,某个孩子的母亲,然后潦草得像打草稿一样,凌乱不堪,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