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老虎”
自2001年她来到武警体工队,一直都是这样的,除了外出比赛拿冠军。
“一个队员,一次比赛获得冠军,说明这次比赛她是成功的。如果次次都拿冠军,这说明她成熟了。”秦力子的教练牛飞说。
秦力子正是这样的成熟运动员。按照散打界摸索的规律,女子散打队员的最佳条件是:20~25岁,身高170厘米以上。
172厘米高的秦力子无疑处在女散打运动员的黄金时期。她的比赛成绩也印证了这一点——2002年以来,她10多次获得全国散打王比赛、世界武术锦标赛金牌,一路与冠军相伴,直至被选拔为中国参加奥运会唯一一名女散打运动员。
一头短发的秦力子脸色微黑,瘦削,很容易被当成男孩子。上厕所时她遇到过多次误会。“老是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了。解释一下就行了。”她无奈地说。
这个女孩子不喜欢化妆品,最多抹上一点防晒霜。和队友一起逛街也多半是过眼瘾,买的也都是运动装。
“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不一样,别人都说这样美,我反而不那么认为,我很逆反。”她说。
秦力子喜欢散打,“觉得很刺激,将对手击倒在地的那一刹那,很兴奋,我特别享受这一刻。”她说。
很小的时候,秦力子就喜欢打架。孩子们分成两拨儿做游戏,玩恼了就动手,她多半担任主力。
她不喜欢文化课,觉得那很枯燥。初中她就去了体校,开始练田径,也觉得无聊,直到一次偶然路过武馆,功夫吸引了秦力子。她开始拜师练习散打。
秦力子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曾是篮球运动员,她遗传了父母的运动基因。散打使得秦力子如鱼得水,她勇敢、好胜的性格在“拳打脚踢”中得以充分张扬。
特别强调“散打需要天赋”的牛飞教练一眼就相中了秦力子。后来的训练很快证明了这一点:秦力子身体协调性好,悟性高。
“竞技体育到了高水平,其实是一种智力的较量。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勇相遇智者胜。”牛飞强调说,“你可以一拳把墙打个窟窿,但人是动的。”
散打队主教练牛飞喜欢性格内向、头脑灵活的运动员,运动高手多半都有这样的特点。但秦力子略显外向的性格好像破坏了他的思维定势。
“内向的人对自己、对对手都有很好的分析、反省能力,心态稳定。成绩的稳定其实就是心理的稳定。”牛飞解释说。
在这个散打界的金牌教练看来,散打必备的素质还有勇猛,不能惜命。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牛飞说。
鼻梁骨、挠骨、眉骨、大拇指、脚趾,秦力子的这些部位都骨折过。2006年奥运会选拔赛训练中,她与一名男选手相撞,造成眉壁骨骨折、中度脑震荡。偏1毫米,她的眼球就没了。
散打行当内流传一句话:先学挨打,再来打人。秦力子等女队员常年由男队员充当陪练。多年的抗击打训练使她们练就“钢筋铁骨”。对手一记重腿踢在身上,她们并没有太多的疼痛感。而在常人,那可能就是跌出几米外,身受重伤了。
她们还要不停地互摔、自摔。“就是要培养对地的感受力,这样她们摔倒时身体是柔软的,可以本能保护自己不受伤。”牛飞说。
散打讲究拳、腿、摔,真实比赛中就是找对手的漏洞。这种三局两胜的“游戏”,每局两分钟。运动员常常以秒为单位,算计怎样击倒对方。
秦力子的特点是技术全面、速度快。在2007年的世界武术锦标赛四分之一比赛上,秦力子一记凌厉腿法就将身材魁梧的巴西选手踢下擂台。
对手随即跳上擂台,一个侧踹直至秦力子前胸。秦力子一把钳住,顺势一个截腿摔,再次将对手摔下擂台。巴西选手弃权。
决赛中,对手是菲律宾选手。秦力子简单试探几下后,重拳迅即如暴雨般砸向对手,20秒钟内两次将对手击倒。场下菲律宾教练立即示意弃权。
和一些散打选手不一样,秦力子对国外选手没有畏惧心理。“怕什么,我代表中国,我充满自信和骄傲。”她说。
获得奥运会比赛资格后,为了符合52公斤级的比赛标准,秦力子必须在一个月内降下10多公斤体重。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减肥:每天早上只吃一小碗粥,中午、晚上根本不用去食堂。一天的饮水量200毫升,大致相当于一瓶矿泉水的三分之一。嘴唇干得起皮,就喝口水润润口腔,再吐掉。
一天到晚,秦力子的运动服内还要穿着密不透气的控体重服,好似裹着一层塑料布,时间长了皮肤上就起红色的小疙瘩。
饿得头晕眼花,秦力子每天仍然要进行6个小时以上大强度的万米跑、实战对打。
“怎么受得了啊?”人们惊呼。
“她是老运动员了,知道该怎么做。”牛飞教练有些冷酷地说。
有时挺不住了,秦力子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队医将她扶到一边休息一会儿,接着练。
和其他奥运会热门选手一样,很多人对秦力子寄予厚望。领导来看她,总是鼓励她说:好好训练,拿好成绩!
不用说,都在瞅着金牌。秦力子很清楚,“谁都会遇到压力,压力大了就只好不去想它。”她淡淡地说。
女散打队员不能留长发,比赛时容易出汗,头发松散也会遮挡视线,凡是影响比赛的都不可以。当然,她们也不能恋爱。“这是一个搏杀场,不是温柔乡。”牛飞教练很严肃地说。
如果真的有江湖,秦力子无疑是个高手。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最大的好奇还是秦力子一个人可以对付几个普通人。故而含蓄地询问了,尽管这问题略显八卦。
牛飞教练立即会意,略微一笑,瞪大了眼睛说:“我们尽量不让她们与地方人员接触,禁止打架。要知道,她们个个可都是‘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