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珠峰十日
高原病
除了西藏和贵州,中国其他地方(包括台港澳)我都去过。这次报社派我上珠峰,正好让我有机会又填了一个省区的空白。
不过,一下子从零海拔到高海拔,是否适应,我心里没底。4月28日下午,境内外媒体记者进驻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绒布寺新闻中心,当晚就有两位因严重高原反应被送下山去。
我居然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点儿喘。这可能跟我身材偏瘦有关。的确,最早被送下去的两个人看上去都比较健壮,结果到了高原反而不堪一击。
我的不适主要来自恶劣的生活环境。深夜,我们居住的活动房外是零下几十摄氏度,公共厕所远在百米开外,担心感冒,只好一直憋到天亮。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桌上的几滴水居然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这么艰苦的日子,境内记者很少经历,境外记者就更难挨了。第三天,又有一名香港记者因高原病被送下山去。当这名香港记者康复后返回大本营时,德国电视二台记者约克又“因健康原因”,主动提出提前结束采访返回德国。
猜谜语
每天上午11点,绒布寺新闻中心都会举行例行的发布会。发言人先简单介绍情况,然后是记者提问。
提问的机会几乎被西方记者垄断。面对“火炬现在在哪里?”“火炬何时登顶?”之类的问题,刚开始那几天发言人守口如瓶,常常重复这样的说法:“这个情况我目前还不掌握,我们一定加紧和有关部门沟通,尽快给大家需要的信息。请大家原谅。”
没有需要的信息,就自己猜呗。“五一”那天,北京某报的哥们儿突发奇想,在饭桌上玩起了“竞猜火炬登顶时间”的游戏,邀请各国记者参加。其规则是,以本国货币100元,押某个日子,押中者通吃,然后把“赢”的钱拿来请客。中国记者参加者众,且押的日期多在5月5日前,而老外对此似乎没有兴趣。
5月3日,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把中国记者的乐观浇灭了。原先以为一周内火炬就能登顶,现在似乎变得遥遥无期了。
盼洗澡
我之所以渴望早点离开大本营,是想好好洗个澡。
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进驻大本营至今10天了,我一直没有洗过澡。而在家时,我可是每天都洗的。
大本营没有澡堂,当地人也很少洗澡。偶尔看到有人在太阳底下擦擦身子。我不敢这么“入乡随俗”,一旦感冒可不得了。为了不生病,我宁可不洗澡。
有的记者胆子大些,就用热水洗洗头。后来,中国记者一见面,问候语便是:“今天洗头了没有?”
下雪那两天,登顶肯定没戏。于是,外国记者要求下山找个地方洗澡,调整一下再回来。我对此也颇为赞同。新闻中心考虑到雪天路滑,没有采纳。
雪后天晴,新闻中心请来了中国登山队的发言人给记者们作答。老外继续追问“最快几天内能够登顶”,而我关心的是“至少几天内不可能登顶”以赢得下山洗澡的机会。然而发言人对我们的问题均不予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不喜欢猜谜”。
由于不知道哪天登顶,担心错过报道时机,我一直不敢离开大本营。今天火炬手终于成功登顶,但据说我们还要两天后才撤离,我想我的不洗澡纪录至少得保持14天。
过生日
当然,大本营也有出乎意料的好事。别看这里条件艰苦,可每个人看上去似乎都胖了些。这应该归功于大本营的临时食堂。
在这里10天,几乎每餐都不重复。自助餐以川菜为主,有饺子、油饼,也有比萨、汤圆,有酥油茶,也有咖啡、牛奶。我感觉比家里吃得好。所以我见了后勤总管——曾经两度登顶珠峰的桑桂大姐,总要道谢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过生日,还有蛋糕奉上。5月1日晚餐,北京来的记者小孙意外地收到了一个水果奶油蛋糕。由于新闻中心有各位受邀记者的个人资料,负责人特地安排食堂师傅为32岁的小孙做了个大蛋糕。尽管和蛋糕店里买的不可比,但在海拔5200米能吃到蛋糕,理应知足了。
次日,德国电视二台的记者约克在珠峰大本营迎来了47岁生日。除了特制的大蛋糕,新闻中心还赠给他一面有众记者签名的北京奥运会会旗。当晚,约克公布了自己的生日愿望——祝奥运圣火早日登顶珠峰。
两天后,约克突然以身体原因要求回国。我听说,他是由于对短期登顶缺乏信心。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在他离开4天后,奥运圣火上了世界最高峰,他的生日心愿也算实现了。
本报珠峰大本营5月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