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是困难的
本报记者 董伟
该为大地震记些什么呢？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一寸寸皆是泪水和哀伤。虽然空前壮烈的救援，给这冰冷的灾难抹上一层亮色，然而废墟仍是废墟，死亡仍是死亡。况且，即便逃过一劫，那些幸存者的生活已经面目全非。我相信，艰难，还在前头。
或许我太过悲观了。然而一天天的目睹，终使人无法呼吸。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房屋倒塌，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死于非命，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生离死别的痛苦。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连一口烟的工夫都没有，一切都那么剧烈地改变了。
如果没有大地震，聚源镇的小贩赵德琴或可在辛劳中感受甜蜜，毕竟两个双胞胎女儿正青葱般地成长。在一笑一颦中，她仍然能够找到生的满足——尽管生活给了她一个阿飞般的丈夫。可是，在那一瞬间，两个鲜活的生命都消散了。听到赵德琴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知道，她活下去的支撑已经不在了。
如果没有大地震，武都小学的学生张帆下课后还会帮爸爸去提水。小小的她早早地知道了农民父亲的不易。除了努力学习，张帆还帮家里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下课了。当破碎的瓦砾将她罩住，她留给父亲、留给人间的只剩一声比一声微弱的呼救声——直到完全听不见。她的父亲、一个面目黧黑的农人泪流满面：“孩子整整叫了30多小时啊！”
如果救援来得更快些，我们是否能够保住张帆的性命、保全一个家庭的完整？如果救援来得更快些，我们是否能够保住更多的性命、保全更多的家庭？伤心之余，我不能不痛苦、愤怒地想：难道我们不能做得更好些？
现在，谁也无法回答没有大地震的日子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人们心中，告别是困难的。无论明天是否美丽、如何美丽，但是昨天却无可奈何、无可弥补地破碎。
太阳照常升起，人们终究都会死去，连同这无尽的哀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