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能活14000年
有人指着一幅画说,风格像极了梵高的。他说,那就是梵高送的,梵高、特纳、塞尚、毕加索都是他哥们儿。
他说,他曾作为腓尼基人航行于地中海,哥伦布是他的船长。他得过天花,得过黄热病,得过鼠疫,可没有疤痕。他经历了冰河期、地球变暖、巴比伦时期,他曾是原始部落的首领。
他说,其实,他是洞穴人,他已生活了14000年。
看着这张35岁的脸,听众们的背越挺越直,身体前倾,再也坐不住了。有人从沙发里站起来,冷得发抖,尽管壁炉里炉火正旺。
上帝啊!看他一眼吧,他疯了?他又一脸平静地说,其实,他根本就是耶稣。
世界就在这厮的嘴巴里。这个“满嘴跑火车不死亡的人”跟哈佛大学的考古学家、社会学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心理医生辩论,面面俱到的证据,合乎情理的逻辑,平淡无澜的语气,把人类140个世纪来关于人的起源、人的信仰、人的弱点的人类文明颠覆、解构得一地瓦砾。
这是个典型的“中国盒子”,打开一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还有……最后一个让人惊讶。
妒忌、沉默、哭泣,座上客人人都信了:眼前人真能长生不老。
没有机器战士、没有骇客帝国、没有异形怪兽,没有电脑特技,电影《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却有超怪的班底。高明的编剧花了7年编织一个密不透风的谎言。“懒惰”的摄影师把推拉摇移的活儿都省了,任由机器静静地转着,“一个镜头一部影片”。“抠门”的制片人只花了1万美元拍片,这也就够在北京五环买个十平方米的厕所,可它毫不逊色于耗资1亿美元的科幻大片。
听着这个“老不死的”信口开河,人们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个故事还是世界本身,因为存在太多的可能性。
在试管婴儿春笋般成长的科学当下,克隆技术、纳米技术、基因技术大行其道,延长寿命似乎不是什么难事。美国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将用于生产面包和啤酒的酵母和微生物寿命大大延长,是原有寿命的10倍。如今,哈佛医学院的研究者发现能够延长寿命的4种SIR2基因,并提出整个SIR2家族基因都与控制寿命有关。
美国和葡萄牙科学家对实验蠕虫的基因和激素系统人工干预后发现,蠕虫的寿命能够延长6倍。科学家断言,如果人们愿意将其遗传机制做一些改变或调整的话,人类就可以活到500多岁。
科学探索的手段五花八门:一些科研人员试图在食用低热量食品上找到答案,一些科学家致力研究“生命时钟”端粒酶这种存在于染色体顶端的物质,另外一些科学家通过治疗性克隆,将目光投向了人体再生系统,还有一些则希望通过改变人类新陈代谢方式来延长人的寿命。
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从实验室出来一个人,变成了新陈代谢完美,细胞不断再生,不会累积毒素,百病不侵的人。可欲死不能的人将怎样度过漫漫无期的人生?这留给人们无限思考的空间:家庭伦理、道德观念、个人信仰,还有哲学意义上“心的思考”、“我是谁”的本体追问。
毫无疑问,科学这把双刃剑,延长物理生命的同时,也在谋杀既有人文个体的存在。似水流年会改变人的价值、判断、认知,或者岁月无敌的你,根本就没有价值观这个奢侈的东西。这个地球上最幸运的人注定会变成最孤单的人。他会有无数爱人,无数子女,他是人类重婚次数最多的人,可他眼看子女一个个垂暮死去,纵然“有无数个家,却哪也不是家”。正如主人公说:大地沧海桑田,已永远“无家可归”。
死不掉的人啊,你只能选择活着。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