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我是个老兵
“报告诸位,老简明天一早赴灾区前线。
“和我一个小组的,是《炊事班故事》和《卫生队故事》的主要编剧徐君东,他是医学博士出身。
“我的申请说,我军有重大事件时我基本都到了前线。1987年3月,和刘立云、蔡椿芳在云南前线转了3个月;1990年南方大洪水时,我在灾区也待了半个多月;这是第3次。
“这些天上网看新闻,一直在流泪,为我苦难而深情的人民(那在临终时刻把乳头塞进孩子嘴里的妈妈,那用身体搭成拱门护卫孩子的父母,那个独自背着3岁的小妹奔跑了11公里的12岁的小哥哥……),为那些平凡而伟大的民族英雄(那像雄鹰一样把学生庇护在自己翅翼下的老师,那个招呼同学逃生而献出自己生命的男孩……),用流血的双手在瓦砾里救援遇难者的部队兄弟。我要去亲眼看看他们,亲耳听听他们。我要献给他们我笨拙的笔。
“我不是个好兵。我是个老兵。”
读完,尤其最后一句,不禁潸然泪下。我没当过兵,却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与简宁最初交往时,他还是个新兵,在安徽服役,那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事了,我在《草原》编诗,读到他的来稿时,觉得在士兵的豪气之外,还有更多文化与思想的内涵,用了。
若干年后才在北京见到简宁。那时他已调到某部创作组。平时不穿军装,看起来也很少有当兵的模样,本职工作之余,干着各种杂事:写诗,编电视剧,弄翻译,读哲学,做图书,甚至经营酒吧。所有这些看起来都与“兵”没什么关系,但在他的行为方式中仍时时透出一种坚执和勇气。譬如做图书,集资百万元,请了专业经理人,试图用现代企业的操作方式,锳出一条民营书业发展的路子来,但不到一年就差不多亏完了。这如何向投资的朋友交代?不得已,只好自己出马,经过艰苦努力,渐渐挽回了局面。又譬如,前些年他读书读到视网膜两次脱落,眼睛几乎瞎掉,治好后却仍然舍不下书。至于平时请客吃饭时抢着付钱的那份豪气,也能让人感到士兵那种对身外之物的毫不在乎。
当然他还有更像兵的时候,只是我不曾见到。
这次简宁当兵的本色又显露出来了。什么叫兵?那便是平时拿着人民的钱,到关键时刻去舍命的人。同样也拿着人民的钱,我注意到最近几个重大关头,却有一些平时口出大言者失声。不管他们在专业领域乃至社会发展方向上有多少智慧,因为缺乏担当,也就不可能成为引领民众的人,这让我很失望。
好在简宁不是这样,还有许多朋友也不是这样,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为抗灾尽一份力量。
简宁的好友、小说家李西闽先生,地震发生时正在四川彭县一个招待所里写作,被压在倒塌的墙壁下,呼天抢地,等待救援。他夫人得知消息后四处求告友人,千里之外却谁也没有办法——这也是让简宁身临其境前先感同身受的因素吧。
面对最近频仍的天灾,简宁在年初就向大家转述过校友吴雪筠女士的短信:“境由心转,相由心生,愿我们早日觉悟,快快明了宇宙人生的真相,愿我们从我做起,从我心做起,断一切恶:财、色、名、食、睡、贪、嗔、痴、慢、疑、杀、盗、淫、妄、奢,愿我们直下承担,改邪归正,学习圣贤,自觉觉他,修德行戒,拯救环境,善护众生,南无阿弥陀佛!”
简宁不是佛教徒,但希望人们由此重新审视对生命的态度,对社会的态度,对自然的态度。他说:“让我们以整个人类名义来面对灾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南无阿弥陀佛!”
说过这话后几个月,他就上地震前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