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保尔”金海
7月10日,刚刚住院3天,金海就瘦得脱了相。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住院了,但这次化疗却是最痛苦的。
刚从医院里照顾完丈夫回到家,林娜看上去很疲惫,但她还是和记者唠起了家常。
1999年3月8日8时,44岁的金海在北京协和医院接受了平生第一次手术。6小时后,他的右脸颧骨、下颌骨、半个眼眶被全部切除。病情得到控制后,金海决定出院。
躺在北京的一家招待所里,金海向妻子林娜要了一面镜子,看到自己右脸完全塌陷,脸上描画着放疗图谱,缝合线像蛛网般缠绕着,他惊呆了。
“我怎么走上讲台给学生讲课呀!”金海埋怨妻子不该让他做手术。
“你都快没命了,还想着去工作。”在林娜的抽泣声中,金海选择了沉默,随手拿起一本从家里带来的书看了起来。
对金海的抱怨,林娜早就习以为常了:“金海是个‘书呆子’,与工作无关的一切都和他绝缘。”
除了睡觉和躺在手术台上,金海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被学习、讲课和课题研究占据了。
“让金海利用余生去享受生活吧”,这几乎是金海的家属和朋友的共同心愿。但自从金海得了癌症后,家人的日子越发不安定。
金海所从事的内蒙古近现代史研究需要到基层进行调查,收集大量原始素材。
2004年8月22日,金海做了第四次手术。手术前后,他分别到草原上进行田野调查,手术倒像是一次工间休息。
7月的草原,酷暑难耐,金海和同事来到内蒙古正蓝旗贺斯太苏木。在30多个日夜里,他辗转于11个村庄,遍访了所有牧户。工作中,因多次手术受损的右眼剧痛,常让他无法忍受。每次他都死死咬着一块毛巾,用手紧紧按住眼部。
“孩子,咱们明天再说吧。”老额吉金花实在看不下去了,哽咽着劝他。
迄今为止,金海已先后完成了7次繁琐辛苦的田野调查。
在身患癌症的9年里,金海参加国家和内蒙古自治区的科研项目10项,出版个人专著两部、合著12部,发表论文35篇。
他参与主编的《内蒙古革命史》获得首届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优秀成果二等奖等5项大奖;参与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内蒙古通史》被全国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确认为基础研究优秀成果;参加编写的《蒙古民族通史》获得内蒙古自治区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
一次次的手术使金海完全丧失了嗅觉,就连呼吸也得靠嘴巴,然而病魔仍不依不饶。2007年,肿瘤将右眼视神经全部包住。5月23日,金海不得不做了眼球摘除手术。
在每次换纱布时,儿子呼德尔的心都在颤栗:“透过父亲的伤口,我能清晰地看到脑积液……”然而,病床上的金海刚能动,就背着医生和家人捧起厚厚的书。“肿胀的脸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他用因肿胀而变细的左眼吃力地瞄着书上的每一行字。”中国医科院肿瘤医院的大夫仍记得这个不可思议而且“屡教不改”的病人。
自1999年患病以来,金海坚持给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讲课,招收了16名硕士研究生、6名博士研究生,其中9名硕士研究生已经毕业。
老师独特的人格魅力,让包银山领略了人生境界的高度和精神的海拔。“老师有严谨治学风格和超乎常人的毅力。”包银山说,“有一次我的论文中有错别字,老师狠狠地训了我一顿。在他的眼里,论文写得不好他可以给指导,但有错别字就是学习态度不端正,是不能原谅的。”
金海将自己的多年积累和精心搜集的资料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学生。许多学生慕名报考他的研究生,07级博士生乌云就是其中一个,她说:“金海老师教给我们的不仅是书本知识。”
内蒙古大学党委书记刘丽华说,金海以实际行动,为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道德课,也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人类灵魂工程师”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