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幸存者
电影《我是传奇》里的故事发生在2009年。3年的时间,致命的瘟疫席卷地球,90%的人类因之死去。军方科学家罗伯特·内维尔失去了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他幸存下来,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这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尤其是剩下10%的人已经变异为一种类似吸血鬼的生物,他们白天昏睡,夜晚倾巢而出,疯狂地搜寻着幸存者。罗伯特要躲避这些怪物,同时还在尝试用自己的血制造疫苗血清。3年来,他一直在用无线电发送信息:“我叫罗伯特·内维尔,我是一名生活在纽约的幸存者,如果其他地方还有人活着的话,请记住,你们并不孤独。”
与大多数好莱坞的科幻片一样,影片对科学发展和人类的未来抱有悲观情绪,科学家再次成了“人类的杀手”。在电影里,一位女科学家通过改造麻疹病毒,成功治愈了癌症。随后,这种变异的病毒经空气传染,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我是传奇》改编自科幻小说家理查德·马特森的同名小说。在原著中,马特森以医学原理化解了世人长期以来对吸血鬼的种种疑问。比如吸血鬼怕光是因为严重的红斑狼疮并发症,不能直视十字架则是宗教信仰带来的视觉紊乱;罗伯特因为曾被具有抗毒血清的吸血蝙蝠咬过一口,所以未被传染。
这部写于上世纪50年代的科幻小说里充满了恐惧:强权政治对人的控制;个人精神的丧失;世界末日的危机……当时美苏之间的冷战让全球陷入一种核战一触即发的歇斯底里的情绪中。人们将这种军事与政治上的剑拔弩张转化成现代寓言,以表达反战反核的精神意念。就在《我是传奇》小说问世的同一年,日本人推出了因核能外泄而产生的变种生物“哥斯拉怪兽”,美国的电影中则出现了因核试爆辐射产生的僵尸。
时过境迁,这部50年后拍摄的电影在描绘世界末日图景的时候,仍旧保留了原著里那种孤独的意向:你可以在最先进的军用侦察机上打高尔夫球,可以在客厅壁炉上挂价值连城的凡·高画,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但没有人和你交谈,没有人能分享你的心情,一切东西都失去了价值——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伴随左右。罗伯特陷入了困境,他必须维持自己的理性,不让自己疯掉,他时刻提醒自己要去拯救全人类。但这和美国电影中常见的孤胆英雄完全不同,他没有观众,没有漂亮的口号可以挂在嘴边,他要做的只是挣扎着活下去,保持人类的尊严。
另一个困境是:那些他要对抗的吸血鬼,都是曾经的人类。这种对峙将一段奇幻传说变成了一个寓言——随着病毒的蔓延,“我们”越来越少,“他们”越来越多,当所有人都变成吸血鬼,只有你不是的时候,到底谁才是异类?
在小说中,孤独的罗伯特·内维尔不得不杀死了变成吸血鬼的妻子,最后,他的精神伴侣——那只流浪狗也死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最终决定吞下毒药,保持着人的身分死去。
电影没有这般冷酷到底,《我是传奇》未能跳出科幻电影的窠臼,随着一连串的逃亡、追杀、爆炸之后,人类的命运峰回路转。一位美女带着小孩及时救出了罗伯特,随后疫苗血清研制成功。尽管最终罗伯特还是拉响手雷与吸血鬼头目同归于尽,但至少,象征着希望的女人和孩子把疫苗带到了一群幸存者建造的堡垒中。
《我是传奇》(美)理查德·马特森著 陈宗琛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